清晨,潮水般的晨光洋溢满屋,蟋蟀马平川从梦中醒来,他听到了薛直追哼哼的声音,听到薛直追从床上坐起来的声音,听到披上褂子的声音,听到扣上扣子的声音,听到穿裤子穿鞋的声音,听到打哈欠,搓眼睛的声音。蟋蟀马平川感觉自己的听觉是越来越灵敏了。他听到薛当先的声音:“二弟,我去一趟广仁堂,朝廷那五百担皇粮今日铁定到了。”

    薛直追说:“那大哥今日要好好表现,引得盛爱颐的注目,俘获芳心。”

    薛当先说:“我肯定会引得她的注目的,你看,我要把这块绿宝石捐给广仁堂,这宝石至少值五百斤绿豆、五百斤花生米和五百斤年糕。”

    薛直追怔了一下。

    薛当先说:“二弟,不好意思啊,这块宝石是前年生日你送我的,说是世所罕见,价值连城。”

    薛直追说:“没关系的,其实就是一块石头,捐了就捐了,大哥连番出击,心诚志坚,盛爱颐必定感动不已,芳心暗许。”

    薛当先道:“但愿如此。”说完昂首阔步出了门。

    薛直追喂蟋蟀马平川吃了一饱,似乎没过多久,薛当先回来了。他似乎有些懊恼:“朝廷那群负责托运皇粮的官差办事真是拖拉,有如蜗牛行步,那五百担皇粮竟然还没到,真是遥遥无期。”

    薛直追分明注意到薛当先嘴角上隐藏的笑影,他说:“大哥,五百担皇粮的事无关紧要,我看你喜形于色,今日一定硕果累累。”薛当先当即攥住薛直追的手说:“二弟果然观察入微,我今天不是送了珍珠项链过去吗,盛爱颐是坦然接受,紧接着我们畅快聊天,东一句西一句,天南地北,漫无边际,其间,她竟然插进一句,三日后,来我们家做客。”

    薛直追说:“这真是历史性突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薛当先说:“对,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得立刻向爹娘汇报。”

    薛当先拉着薛直追来到薛孔周和周道如面前,薛孔周听完他的话后立刻生气:“薛当先,你团头团脑,发的什么昏,放的什么屁。”

    薛当先背着委屈说:“爹,我既没发昏也没放屁,我的的确确与盛爱颐已经建立了亲密无间的关系,她来咱们家做客实在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不信,您问二弟。”

    薛孔周转身问薛直追:“直追,你大哥说的都是真话吗?”

    薛直追回答:“千真万确!”

    周道如的眼睛即刻发出欢喜的光来,她笑眯眯地对着薛当先说:“一直以来,你都很不像话,现在,总算有些进步!”

    薛孔周的脸色也发出一种灿烂的光彩,他转回身。望着薛当先,略微沉思了片刻后说:“盛府千金肯赏脸来咱们家做客,这可是天一样大的面子,只有三天时间,我们要做足功夫。”

    众人即刻发扬马上就办的精神,各忙各的去,周道如认真细致罗列需要采购的菜品,薛当先即刻动员全府上下,热火朝天,对整个府邸进行清洁,他忙里忙外,一丝不苟地监督。薛孔周指导工人对整个府邸进行补缺补漏,对破损的墙垣进行修补,对黯淡无光的门窗进行刷漆,还将所有的盆栽摆饰都换了个新。整个薛府焕然一新。薛直追也亲自为薛当先备了一大箱用红纸蒙顶的礼品。

    不知情的小厮们窃窃私语:“如此兴师动众,是不是皇帝要来。”

    另一个小厮更加低声:“至少得来个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