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难曲,章琔顿时来了兴致,“弹来听听。”

    “要是旁人,我如何也不露拙,若是章小姐,这曲子,我弹了。”桃生将琴谱放下,双手搭在琴弦上,指尖一动,琴音源源自丝弦间如风飞出。

    一曲毕时,章琔当即拊掌称赞:“天宫灵籁。”

    桃生浅浅低头,“承蒙夸赞。”又将十指搭触琴弦,“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没别的可送,便送你两支曲子吧。”

    琴音散时,章琔手捏下巴,体味少顷,道:“第一曲是《芳辰》,这第二曲我没听过,曲名叫什么?”

    桃生目光忽而灼然,一笑仿佛可令冰雪消融,百花竞开,温温道:“《盼盼》。”

    “盼盼。”章琔逐字一品,旋即又问:“是你新学的曲子么?”

    桃生道:“大概是四五年前学的,只是不常弹。”

    章琔撩起桃生鬓边一缕发丝,笑盈盈道:“我喜欢这曲子,以后常弹给我听好吗?”

    桃生娇妩垂首,“好。”

    除爷爷之外,章琔只有在桃生面前才会敛起那股子蛮横劲,她视桃生为友,也唯有桃生懂她。

    三个月不见,桃生本就清瘦的脸庞此时棱角更显分明,章琔不由分说地捏住桃生的下巴,将他的脸掰向自己,细细端详一阵,螺眉轻颦,“桃生,你瘦了,秦妈妈苛待你了吗?”

    桃生像挑琴弦似的拈住章琔的食指,“秦妈妈待我很好,是我自己近来食欲不振。”

    章琔撤开手,靠坐在琴台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桃生,明知故问:“秦妈妈上回说你作了一首新诗,想念给我听。”章琔将手伸向桃生,问他讨要:“新诗呢?”

    桃生用手指在章琔的掌心温柔一点,反问道:“章小姐信吗?”

    章琔落下手,轻哼一声,“秦妈妈那张嘴,只会编些好听的话。我与你相识近三载,可从未见你作过诗,也不曾听闻你对诗词感兴趣。”

    “那就是了。”桃生自我打趣道:“我是个俗人,此等风雅之好,半点不沾我身。”

    章琔笑了笑,眸光逐渐黯淡,整个人显得很是颓唐,好似霜打的茄子,耷拉着头,满腹心事。

    桃生关心道:“你好像不大高兴啊?”

    “爷爷给我定了一门亲事,跟易拾。”章琔的辞气平淡如水,浑无素日遇到不虞之事的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