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老乡快快请起,小子只不过据一闲职,并非一方诸侯,快快请起,小子何德何能,老这样跪着,让人看见可成何体统啊……”

    想到由此事所可能导致的不良影响,陈心隐不由分说便将大家给搀扶了起来。

    那些乡民虽然迫于他的坚决而站起身来,可他们一个个都如鹌鹑一般战战兢兢地站立原处,将下巴低低地抵到胸膛,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多出。

    “小子三人路过贵宝地,只是小妹贪玩,喜欢爬树玩耍,可我等的确全无盗窃之心,苍天可证。”

    陈心隐指天画地地赌誓道,当然,他在言语之间,自然而然地为桃夭做了些隐瞒,以免节外生枝。

    说着,他还举了举手中持着的散碎银钱,再次示意不惜花钱免灾。

    见他如此做派,这一群山民的神色非但全无和缓,还显得更为惊惶了,就仿佛是单人独马,手持轻弓木矛,面对着汹汹兽潮,这其中的绝望情绪,便大抵如斯。

    陈心隐十分纳闷,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又回头看了看满脸惊奇的桃夭,与依然身在定中的燕凌风,一切如常人模样,亦非妖魔鬼怪显形,为何就会对这些人造成如此冲击?

    呵,难道是自己做的这个高官,领的这个虚衔当真如此不凡?就连这边远离城市繁华的山里人也都知晓?

    他不免有些与有荣焉……

    哦,或许是路虎吓到了众人。

    他之前跳到树上之时,将路虎遗留在了原处,此时一看那个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猛虎形态,转而就想到了这一个关窍,众人惧他,实则是惧虎,如此一来,他就免不了狐假虎威的嫌疑。

    想到此处,陈心隐陡然有些泄气起来,一挥手,就将路虎给收进了卷轴之中,免得吓坏了旁人。

    可谁知他这么一将路虎收起,这几个山民瞳孔一缩,更是惊骇莫名,立即又是膝盖绵软,稀里哗啦地跪倒了一地,对着树上胡乱磕头不止,口中还在不住地高呼着“饶命”、“恕罪”等等古怪词语,有几人甚至将脑袋重重地磕到了山石上,涕泪交横,鲜血流了满脸,也浑然不觉。

    陈心隐心中正是纳闷,这些时日以来所遇尽是怪事,前几日是妖怪捉人看西游,如今又是被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山里乡民跪拜,这种种的异象,他虽有探寻的念头,却无可耗费的时间,况且白芜冰嘱咐在前,他不愿过多地惹上事端,沿途能避就避。

    这样想着,他扶起燕凌风,带着桃夭悄悄地绕过磕头如捣蒜的山民们,就要远遁而去……

    “大王慢走,这些最甜最大的枣子,还请带着路上食用。”

    才刚走出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陈心隐叫苦不迭,又不能一走了之,只好回过身来,勉强接过满满一大篓的青枣来,驮在路虎背后,却步正要离去,又觉白吃白拿,心中过意不去,便从怀中胡乱掏出几枚还没捂热的碎银子,打算一股脑儿送给他们了事。

    “不敢不敢,如何敢拿大王的钱?这些枣子本就是给大王的贡品,年节时还有三牲供上,只求大王保佑蔽乡里风调雨顺,这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