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新月楼为凡尘世间数一数二的神秘之所,犹有传说流传坊间,却甚少有人有门道寻得路径前往,由此任茶馆说书先生如何将新月楼说得天花乱坠,底下的茶客也只是将其当作逸闻趣事来听,极少有人真将其当作日出东方一般的实在之事。

    不过作为帝国权力的巅峰人物,太子刘安己与靠山王自然不是市井之中的闲杂人等,这新月楼再是故作神秘,在眼皮底下,也难以真正瞒得住掌管国家神器的皇家之人。

    依旧是那一方石台,靠山王亲自扶起了一只石凳,隔着不宽不窄的台面,坐在了刘安己对面。

    这席间早已撤下了残羹冷炙,换上了新酒新菜,现太子与靠山王二人貌合神离数载,且不论暗地里如何乱刃分割,这场面上的修养都修炼得堪称是炉火纯青,推杯论盏,点评席间珍馐美食,倒也是其乐无穷……

    “贤侄,今日你我二人何不以家人相称?为叔膝下无子,待得百年之后,家中的那点家当,还不知要落入谁的腰间,贤侄你是不知为叔的苦处……”

    几杯好酒下肚,靠山王的脸上就似抹上了一层女儿家所用的胭脂,殷红一片。

    “唔……”

    刘安己不为所动,又不好不答,一仰脖,便将手中举了半天的一杯酒尽数灌入腹中,也好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不知贤侄你对这新月楼如何看待,为叔我倒是常来这里,只不过每一次都得走上半天,唉,老人家这腿脚,还真是不便利,哈哈……”

    靠山王自斟自酌,自嘲一笑,也不管对过他口中的贤侄,其实是在防备着他。

    刘安己冷笑一声,暗暗腹谤道,你自然是这新月楼的常客,就说近日折戟沉沙的这几拨刺客,其中大多数不是由你雇来的?

    “哼,话说回来,这新月楼的楼主还真是无法无天,居然敢在我大汉天朝公然做收钱行凶之事,完全不将我皇室放在眼中,他日不将其取缔,我刘氏的颜面必将荡然无存……”

    靠山王一拍台面,愤愤不平地抱怨道。

    任他如何挑拨,刘安己依然保持沉默,他自知靠山王只不过是在他面做做做样子而已,当不得真,这新月楼每年所得的利润,其中倒有不少是来自于眼前这位口口声声嚷着要“取缔”的族叔了。

    不过在他看来,新月楼这一柄割人肉,放人血的利器,倒也并非没有存在的意义,关键只在于利器的把柄是掌握在谁人的手中,他若一朝登基,权位稳固,必定要想方设法来收服这只桀骜不驯的狼王,将其化归己用,何乐而不为?

    “……其实为叔常来此处,别的不为,一是图个清静,这人老耳鸣,最受不了那些叽叽喳喳;二是为了这儿的珍馐美酒,当真是独步天下,就是宫中的御厨也没有这样的手艺啊!”

    靠山王伸筷子夹了一块烤鸭肉,放入口中,咀嚼两下,满脸皆是陶醉之色。

    “皇叔,你我二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此顾左右而言他,浪费的是你我的时间。”

    刘安己终于开口,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