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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潮熙攘的帝都大街上,车水马龙,讨价还价声响成一片,无由分辨。可因这名少年的出现,热闹的气氛陡然便变得冰冷了几分,道路中央的行人脚步轻轻,不动声色地往两旁挪去,那宽阔道路两旁的小摊小贩,口中此起彼伏的叫卖吆喝之声,也变得轻微许多。

    “你们这帮刁民,看到本太子过来,竟然还不速速下拜扣头,如此尊卑不分,简直是大逆不道,人人都要领五百皮鞭,否则个个充军。”

    少年横眉冷对这街市千夫,年纪不大,跋扈习气倒是养得颇足。

    这四面密不透风的气氛包裹之下,褴褛少年莫名地感到有些心烦意乱,他乃是天潢贵胄,大汉帝国的正宫太子,怏怏帝国的未来继承者,整个神州第二有权势的男人,上天的宠儿……

    试想如此高贵之人,居然要穿着如此破衣烂衫,仔细分辨居然还是一袭晦气的道袍,试想大好的未来在前方等待着他,他又岂会放弃这享用不尽的优渥而去出家?

    当然,这道袍再不如他意,他也只得捏着鼻子穿着,否则他无衣可穿,岂非就只能赤着身子?骄傲如他,若遭如此丢人之事,岂不比要了他的性命还要让他恼火?

    “呔,那个红鼻子老头休走,本宫命你速速将你这成衣铺里最好最贵的衣裳进贡过来,本宫便记你一功,可抵一百鞭子,否则……就放火烧了。”

    少年沿着沉默众人主动为他让出的一条通路,闯入了街边转角处的一间成衣铺中,大大咧咧地寻一太师椅坐下,眼见店内老掌柜畏畏缩缩朝着门外溜去,心中的怒意几难抑制,反手抽出腰间一柄长剑,随意一掷出,只听“嗖”的一道破风声,与“叮”的一道铁器入木声响起,长剑便钉在了门框之上,老掌柜的红红鼻尖之前,剑柄颤颤巍巍,一如老掌柜此时的心情……

    “是,是……”

    俗言道神鬼怕恶,更何况老掌柜只不过是区区一介凡夫,哪里敢得罪眼前这个祸根,是以只好捏着鼻子,哭丧着脸,到库房之中取出一袭华服,点头哈腰地送到了少年的案边。

    “哥哥……”

    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在成衣铺门口探头探脑,向里张望着,目光方一企及少年跋扈的侧脸,眼睛一亮,雀跃着就奔了进来,刚走两步,忽又返身而回,奋力从门框之上拔下少年所掷长剑,献宝似地递到了他的手边。

    “怎么又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孩,你快回家喝奶去,别再来烦我,否则……”

    少年满脸嫌弃,将长剑一拨,不肯接过。

    “哥哥,你不记得我啦?我是桃夭呀,我的名字是你和白姐姐给我取的,可好听啦。”

    小姑娘无依无靠,急得又要哭了出来。

    这小姑娘原来竟是桃夭,只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距离鬼方不知多少万里之外的大汉帝都?且不论来此缘由,她眼前的这名少年,岂非就是陈心隐?

    若他真是陈心隐,那为何对于眼前这位朝夕相处的桃夭妹妹,竟似素昧平生,而他也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浑身所笼,皆是暴戾之气……

    “本太子管你是什么桃妖梨妖,都不是什么好吃的妖,哼,快别来烦我,否则本宫真就不客气了,不要仗着你是小孩,本宫就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