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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魔族惊鸿一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亡昆仑之后,重又敛没了声息,沉回了暗夜,就似从未出现过一般。而灵虚山与昆仑原本南北并立,在伯仲之间,皆是天下修道者所向往的乐土,如今一朝惊变,只余一足,便只好义无反顾地扛起了整合正道门人,抵抗魔族入侵的大旗。

    且不说特使敖豫手持令牌,与明石二人乘王车前往东海游说,力促东南相连,以拒西北,也不谈灵虚山在玄真的一应谋划之下,召集神州诸同道共商大计的繁琐之事,更别提那大汉帝国烽烟待起,各方势力合纵连横,只等着一颗火星,便要燃起冲天的火光……

    又是数月过去,人皆无必胜把握,是以双方皆在克制,暗暗积蓄力量。你来我往的相互试探,自然必不可少,只是动辄陈兵以十万计的大规模冲突,如今尚未出现。民众虽感得空气当中四处弥漫着的刀冷剑寒,却也是无可奈何,这般光打雷,不下雨的时日过得久了,寻常百姓又总被拘禁于日常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之中,无瑕去为了未发生之事多做分神,慢慢也就行止如常,重归于平静了。

    就说在那不知存在于虚空何处的囚羽界中,就如神州大地一般,也正发生了着一桩足以令得举界轰动的大事,将这方向来都波澜不惊的秘土,搅得是风雨飘摇……

    若有人立于云端向下俯瞰,便可见得在莽莽大山之中,漫山遍野之间,正有着一道道灰黑洪流滚滚而过,这些洪流与水流相异,不拘地势,不禁上行,如灵蛇游走,分分合合,此流与彼流之间,偶有相触,或是相融,或是分离,不一而足,煞是奇特。

    若是从云端落下,离得近些再看,便足以分辨出这道道洪流的组成,下有熊罴虎豹,豺狼狐獐,上有鹰隼鸿鹄,燕雀蜩鸠……

    这无数的野物活种,相敌会友,隔远临近,各成一道鸟兽之流,一齐向着前方的某处而去。

    这些鸟兽之群,因地势而前行,但有合流迹象,若是向无冤仇,可求同存异,便也合流无碍;而若是原本便世代为仇的两族,相逢时虽也算是克制,未起争斗,可要求合流,就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兽群鸟群绵延无尽,首尾之间,不知其几千里,也不知去向何方,只知它们每向前进得一步,脚步便越是轻快一分,神情越是亢奋一分,就仿佛身后是无尽的深渊,而它们正在一步一步地挣脱枷锁,走向新生的光明。这其中的心情,非身在其中,不能尽知。

    “吼……”

    一声若隐若现的怒吼,从兽群之后不知多少千里之外传来,一入众兽耳中,即刻便惊得心肝一颤,一片哗然。

    有些胆小怕事的族群,如那黑兔羚羊之属,倒有不少被这一声唬得屁滚尿流,四足软倒在地,不能前行,纵然有能坚持奔跑者,也是歪歪扭扭,速度大不如前。

    “嘶……吼……”

    一声才落,连声迭至,后来循迹追来之物,绝不仅止一个,莫说是胆怯之群,就是那林中猛兽,长空悍鸟,一时间也是筋骨微麻,十成脚程,一时便落了七成。

    自这几声怒吼传前之后,此前流畅的洪流滚滚,很快便变得杂乱无章,原本秋毫不犯的相邻两族,也不顾是否早有仇隙,混杂一处,勉力狂奔,神色惊恐,只求能远的一分,便是一分,些许仇怨,相比于身后的灭族之患,又算得了什么?

    “尔等肉食好大的胆子,竟敢趁我穷奇沉眠,举族背我而去,想灭族耶……”

    吼声渐近,一股腥风,携着一朵红云前来,从云团掩映中可隐约看出,此唤穷奇的异兽,状若狂牛,肋生双翼,体覆硬毛,端的是天赋异禀,不似寻常。

    “兀那穷奇,早说那狮虎归你,狼豺归我,你却莫要一通乱杀,泥沙俱下,倒伤了同来和气。”

    穷奇当先,另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