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林站着,脸上的神情寒冷而凛冽,他向来以温和的形象示人,偶尔沉下脸,便让人感到压迫和紧张。

    被请来的医生倒是一脸平静无波,他看着床上一脸苍白,刚因为挣扎哭喊被打了镇定剂的青年,又瞧了瞧青年手臂上的红痕,然后听了顾晚林说的那些症状,皱了皱眉,转头对身居高位的上位者说:他最近有没有遭遇过重大创伤?

    顾晚林蹙了眉,没回答,只是问:“他怎么样?”

    这位医生明显对他的回答不满意,态度接着冷淡了起来:“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治疗他。”

    就算这位医生态度不行,顾晚林也没吱声,毕竟这位联邦出名的医生,是他派着手下逮回来的。

    “上个月他寻着机会跑了,人回来后,给了点教训”。

    这位许清朗医生先前是军医,见过顾晚林审讯的手段,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从白大褂衣服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和一只黑色镶金的钢笔,刷刷的写了起来,边写边说着“我听说大帅您这伴侣是位自愿申请去战争边界的老师,性子活泼可爱,是位有趣的beta。”

    “不过这么一位beta,上没有学习抗压审讯的训练,下没有屡次战争的洗礼,没有将士们被俘虏后誓死为国家的信念支持,经不经得住您小小的教训,也是个未知数啊?您说是吧,元帅?”许清朗温润的笑着,对着怔在原地的元帅道。

    是的,林醒是一个很有韧性的人,他的韧性来自于对生活的祈盼,是身处腐烂淤泥仍紧抓着的些许希望,而顾晚林,却用权势把他的希望生生夺去,把他的生路与选择踩在脚下,让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待在元帅身边。

    林醒喜欢小孩,那顾晚林就笑着在他面前断掉送往小镇的资助,作为他逃走的惩罚。

    林醒有仇恨,有铮铮铁骨,他便把林醒的爪牙拔去,让林醒意识到力量的差距,让他生生”接受残酷的,毫不留情的折磨,就这样,一寸寸将他的脊梁打碎。

    林醒遇上他,是上帝的荒唐玩笑,是命运的作弄,是此生不幸。

    许清朗走了,只留下一张纸,那字看似端庄沉稳,细看却又发现这字从不循规蹈矩,锋利张扬的气势隐隐透过纸面传来。

    只见那白纸上写着“没救了,林醒对你ptsd,你就是他害怕的根源,放了他吧,让他接触以前的亲朋好友,说不定,人还能好一点。”

    顾晚林站在原地,第一次觉得政场上无往不利的大脑好像无法思考般,林醒怎么会得这类的疾病?

    顾晚林对于这类病的记忆,往往是在战场上,是在那些受过重大损伤,经常精神崩溃,甚至失眠,厌食,无法正常工作的军人身上。

    几年前,他曾问过那个青年一个问题:“为什么抛弃薪水丰厚的体面工作,来这里照顾无家可归的小孩?”

    那个青年回过头,一脸理所当然,脸上的笑洋溢着青春独有的色彩。

    “因为我喜欢小孩,我想让他们都过的幸福,我不想让自己身上的不幸,重现在他们身上。”

    顾晚林愣了一下,他倒是第一次见这么纯粹的人,喜欢什么便干什么,很有想法和韧性,跟颗野草一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长,不怕苦不怕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