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赵元任去了哈佛,知道了他学生的身份之后,就已经开始怀疑此行的结果是怎么样的。尤其是他明明是一个很不错的数学和物理老师,在康奈尔,他就担任了两年的讲师,不能说成绩斐然,但也没有出什么岔子。

    可是在哈佛,他是汉语老师,是教授美国外交部官员的中文老师。

    这样的身份,就不得不去多想。哈佛当初请他的用意,还有当年罗素在推荐信中到底是怎么去推荐他的,显然他的幻想破灭了,哈佛大学显然并不是因为赵元任是该校的博士毕业生,而觉得他有资格在哈佛任教。

    好死不死的是,赵元任在哈佛的研究生阶段主修的是哲学,就是说,他的博士学位是哲学博士,而不是理学博士。

    让一个哲学博士,教哈佛学生的数学和物理,显然哈佛的学生是不会买账。

    而哈佛大学的哲学系又是特别的牛叉,已经到天上去了,访问教授制,意思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哪位哲学大拿厉害,就请谁,哈佛有钱又有名气,开口拒绝的可能很低。总之赵元任在哲学上的研究,去民国的大学,或者美国的二流大学混混资历倒是可以,但是在哈佛,只能充当教职员工,而且偏重的是员工,而不是教职。

    最后,赵元任在美国学的还算不错的就是从大学阶段他一直选修的音乐,研究生的时候,也在哈佛选修了音乐。

    可让他教音乐……

    算了,还是教中文来的更靠谱一点。

    看到赵元任一副奔丧归来的丧气模样,王学谦心中有数,不久之前,他还在另外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过,按辈分来说,还是他和赵元任的大师兄,王宠惠。

    当时刚到华盛顿的时候,一听四国列强一个比一个蛮横,都不远搭理民国这摊事,他就觉得要回山东这事要黄。到时候,铁定是步了曹汝霖的后尘。关键是,曹汝霖就算不当交通总长,从政府衙门出来,他还是银行的大股东,名下还有铁路,煤矿,工厂。要什么,有什么。

    这么说吧,曹汝霖是要什么有什么,影响力还在,他不过是从明面上躲到了台后。过的日子比总长的还逍遥。可他呢,在燕京的房子万一也像被曹家一样,一把火被激动的学生烧掉之后,下半辈子就要去还债度日了。

    不同人。不同命,没法比。

    萌生去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王学谦也以为赵元任是这个意思,低了点头道:“来的时候,我们是一起来的。回去,急一起回去好了。等不了多久。”

    “我……为什么要回去!咱可是爷们……哎……咳咳……”

    说话的时候,赵元任太过激动,拍着胸脯,一边拍,一边说,导致他的小身子骨有点承担不了外力的冲击,连连咳嗽起来。

    “好吧,你也爷们。可爷们,我问你。你不回去,留在美国干嘛!”

    “教美国外交部的那帮孙子们学中文。”赵元任似乎已经找到了对策,并且心中也有了底气。更贴切的说,是怨气已经让他无法自拔:“眼巴巴的从民国来美国一趟,总不能灰溜溜的回去。”

    “可你总不能让美国政府一下子多了几十说中文特溜,还可能被派遣到民国从事对祖国不利的人吧?你刚才可也说了,还有军队的军官,这些人去民国,用脚丫子都能想出来是去干嘛的。”王学谦好心好意的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