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在杨度这里碰了一鼻子的灰,心里不住的犯嘀咕,杨度最近的火气可有点大啊!

    动不动就脾气,像是自己欠他的。(

    摸着良心自问,杜月笙这辈子可能亏欠了不少人,可对杨度来说,他真没有亏欠过杨度的。甚至从大义上来说他对杨度是有恩的,当年杨度是从燕京逃到了上海,是他杜月笙收留了杨度,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就是亲爹也就这样了。可杨度这样的‘怪人’,读书人的怪毛病犯了,他也没辙。

    反正,杜月笙是看不出来杨度有什么不满意的,小洋房住着,每个月两百块大洋的生活费,就差当菩萨一样供养起来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让杜月笙很憋屈,有心断了杨度的供养,可养了这么久了,就算是只小动物,也有点感情了是不。而且杜月笙这个人好名声,他不同于黄金荣那样的只认钱不认人的性格,在青帮之中,他是最为豪爽的性格,让他确实获得了很大的助力。

    万一断了杨度的生活费,损害了名声,可怎么办?

    想来想去,杜月笙决定还是将杨度的事情放一放,先找王学谦问了清楚。

    他心里是越来越没底了,谁都知道英国人不可能就这样忍气吞声地会咽下这口气。因为王学谦这样的例子不能开,就像是当年英国人越界筑路的例子也不能开一样。

    可王学谦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作法,确实让他迷糊了。

    猜不透上司的用意,才是杜月笙坐立不安的原因。想着自己糟糕的从政经验,好吧,几天前他还是自信满满的,认为当官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按时收税,不拖欠上缴的税款。然后就结交名流,拉拢商会,浦桥修路做一做,然后有空的时间修一修庙宇什么的,就应该有个好名声了。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有见过猪跑吗?

    可现实给了他一闷棍,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当官很麻烦,出奇的麻烦。委员会各个委员的提案雪片一样的堆积在他的办公室里,可杜月笙还不能忽视,就算是他看到半夜,也看不完这么多的文件(更要命的是,他将大半的办公时间都花在查字典上了)。原本想要找个机要秘书,可他又不放心,青帮的兄弟里,没一个能提拔起来的,也让他很上火。这才想到了老杨,可杨度的气不顺,压根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尤其是,杜月笙不愿意让王学谦看到他对于政务束手无策的一面。

    这老实说,很难。

    杜月笙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却现他忙的四脚朝天,却将整个委员会管理的一团糟。委员们各执一词的论辩,往往能够驳斥地他哑口无言,他是有怒气在心里,却不敢用青帮的那一套手段出来。

    这让杜月笙又憋屈,又沮丧。

    在汽车上,杜月笙对万墨林袒露心扉道:“墨林啊!我真有点后悔从政了,千头万绪无从下手啊!”

    “大哥,照我看,当官那有比在江湖舒坦。要不,你去向王督提交辞呈。我看你见天地捧着一本字典,也不是个事。”

    万墨林毫不在意道,在谈看来,杜家就是一辈子当草莽的命,往上数八代也没有出过一个吃公家饭的人,更不要说读书人了。当官,还是上海临时城市委员会的主任,一把手,说好点就是一市之长啊!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