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生闻此言大惊,万没想到那女帝沙华丽嘉原来做的是这等打算。

    "妖女便是妖女,又怎会......"若离正自说道,却见涤生双眼之中如要冒出火一般,便收了后面的话。"师弟,如今我们该作何打算?"

    涤生道:"还有什么说的,自是赶去逼妖女退军了。"

    若离又道:"要是妖女不肯呢?"

    涤生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坚决道:"她若不肯退军,说不得只能让她永远回不了鸿城了。"

    他们两人左一个妖女,又一个妖女,让那老少书生听得已是乍舌不已,再到最后,听两人话中之意,竟然是要不利于陛下,这还了得。以铁丹国苛律,若闻见有大逆不道之事,若不立时检举便算同犯夷三族。当下两人便霍然站起,要大叫有反贼,未料涤生已将桌上两个烧鸡腿掷出,堵在他们喉中,不能出声。

    涤生与若离从酒楼窗口直接飞出,两个书生叼着鸡腿,互视一眼,俱是惊异之色。不想眼前又是一花,若离竟又飞了回来。

    "这种害人之物,怎能留下。"若离将酒客桌上的酒壶尽都摔碎,随后居然掷出一枚竹星钉,将这酒楼引以为招牌的陈年酒缸打破,酒香四溢之中,满楼都是大呼小叫之声,热闹非凡。

    两人飞在空中,若离啜唇发出啸声,早就等得不耐的雪神便也从一个冷僻的角落飞出,回合后直向东边而去。飞过城楼之时,依旧有军士向三人放箭,但一则城中已空虚,守备弱了无数,二则吃过几人苦头,射来的箭矢零零落落,三人根本就懒得理会,轻易就避过,如三道流星般直飞往化显。

    "师弟,你打算如何令铁丹退军?"云气在身后飞速后退,若离似觉平生飞行从未像这次一般的畅快。

    涤生道:"擒贼擒王,我料铁丹国总不能不保其圣上。"

    "若那妖女就是不肯下命退军,你也未必奈何得了她。"若离看涤生一眼,言下之意似是说你总不忍杀她的。

    涤生轻哼一声,何尝不知若离话中之意。若真说自己已下定决心即便用沙华丽嘉一命换铁丹退军也在所不惜,却也是心中没底。他亦不知那女子怎会在无望与自己同行后,突然亲率大军,仍是沿袭那妖女野心。萧原将蓝陵命符交与涤生,隐隐有禅位之意,涤生一介少年,哪里当得起治理一国的重任。但无论如何,萧原武尊之力既已被涤生所夺,不再像以往那般百万军中自由来去,他亦不能让萧原丧生在这场战争之中。

    涤生一路思绪如潮,三人飞行甚速,不过几个时辰已到了化显东疆的桃影河谷。

    这一河谷东西隘口距一舍(三十里)之遥,桃江下游流经之地,两岸百里开阔平原,四围青山,竟是个天然的战场。从空中望去,四国成犄角对峙。蓝陵与化显扎营在北岸,化显军势甚微,看上去似只是蓝陵军中两三营一般。而铁丹金夏在南岸平展阵地,十里连营,旌旗如云。蓝陵虽大军尽出,也不到两国的三分之二,单就军力相比,已是落在了劣势。

    四国军营之中,全然不见连耆尼旗号,想是已被金夏所灭,再看旱季变浅的河滩两岸,地上遍是残破的兵刃,夕阳如血,旗卷残烟,满地尽是枯骨。以这地上的尸身多寡来判断,似乎还是蓝陵这边落了下风。

    涤生正待寻找铁丹帅营,直接闯入去找那沙华丽嘉,不料一声炮响,从铁丹阵地之中便拉开一道阵势。却见当先数万乘战车排作一个锥形阵势,而两旁骑军如羽翼般排开,高头大马上蒙着铁甲,且马首之上的铁罩竟带着一排尖刺。长戈大矛,银辉一片。

    蓝陵阵势之中,化显旗号分出一队方阵来,轻衣步行,为首执剑而行的将军正是陈其芳。这不过数千之数的化显军士如何当得铁丹铁桶一般的车骑阵势,又不见蓝陵军出阵,如此,岂非是要化显羊入虎口,生生断送?

    再看河岸东南的金夏军营之中也是鼓声响动,黑压压一片骑军移出后却亦向两翼散开,中间又有一队步兵拥着一些色彩斑斓的武器走出。再仔细看时,那五颜六色的物事不是兵器,竟是上千只猛兽,或驼身牛首,或羊头虎躯,尽是人间难见的异兽。如此便难怪蓝陵一方损失较大了,如此恶兽,岂是常人可以抵挡住。

    若离向雪神道:"二师弟,你的买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