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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越着急,越要叫人以为自己不在意,这是宫中上位妃嫔惯用的一种掩饰自我的手段。如今,容德夫人便是这样,纵然为慧妃有喜之事心急火燎,偏还要重新梳妆,领着一如往昔的排场,不紧不慢地往太后的永璋宫去。

    然而,当容德夫人抵达永璋宫一看,心底隐隐发凉。

    正殿内,慕太后半眯着眼,慵懒地歪靠在居中宝座上。宝座左侧,玫瑰圈椅上坐着笑容温婉的和淑夫人;宝座右侧,刚传喜讯的慧妃微偏着头,倾听慕太后说话,不时应上两声。

    看来,她之前的猜测没错,旧仇、新敌果然凑到了一块儿!容德夫人眼尾轻扬,在心底哼笑一声,屈膝向慕太后见礼。

    武茗暄眼皮都没掀一下,垂首低眉,静静地看着在脚踏上如盛放芙蓉般铺陈开来嫣红裙裾。

    容德夫人见自己在下方向太后施礼,慧妃还手抚肚子、稳坐上首不起,心下不禁一股火气腾起。不过月余的身孕,居然敢这般拿乔?简直是变相的下马威!

    和淑夫人浅浅抬眸,满含笑意的目光扫过容德夫人那隐约生变的面色,微弯了唇角。

    她们三人间的暗涌,慕太后瞧得清楚,不但不欲劝解,反而有心往上再泼些油。她迟迟不发话唤起,直到看见容德脸颊轻颤,似是快要绷不住了,才微微抬手,道:“容德也来了?”遥遥虚扶一把,命人赐座。

    自殷嬷嬷去后,便是陆嬷嬷贴身侍奉,得了话,忙请容德夫人在下首落座,又唤宫婢奉上茶点。

    和淑、武茗暄也趁这档口,与容德夫人见礼,各自回座。

    慕太后斜眼扫过陪坐的三人,微微扯动唇角,露出个很隐晦的浅笑,没再说话,只唤她们吃茶,用糕点。

    每个人心中都是各有思量,却隐而不发,殿内气氛逐渐冷凝。

    就在武茗暄以为会这么静坐到慕太后发话让散去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开了口。

    “本宫倒是忘了,得先恭喜慧妃……”容德夫人打个哈哈,目光往武茗暄那还没有半分影子的肚子上一扫,“为皇家绵延子嗣可是大造化,也是桩大功啊!”

    武茗暄心下凛然,面上却扬起微笑,颔首道:“为皇上绵延子嗣是妾的份内事儿,也是太后、皇上、皇后娘娘的福泽,妾是万不敢居功的。”

    这虽是场面话,但听到容德夫人耳中那就是枚软钉子扎进了心窝。面上笑容稍稍僵了僵,容德捏绢帕掩了掩唇角,轻咳一声,抬眼看向慕太后,笑道:“太后,您瞧瞧,慧妃妹妹这张嘴就是可人疼,难怪皇上放心尖儿上宠着。”

    慕太后瞥容德夫人一眼,点头道:“慧妃确实是个有福之人。”笑眸看向武茗暄,顺势拉过她手轻拍,“自这孩子入宫,皇上子嗣是一个接着一个,哀家很是欣慰啊!”

    如今,桑姐姐、洛菱宛都有孕,她再传这喜讯,其实也算不得太扎眼。毕竟,皇上所表现出对她的宠爱,远不及当初的“珍妃”。可慕太后这么一句话,就是真正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让她安生不得。武茗暄面上挂着羞涩笑容,应着场面自谦两句,心下却暗恨龙战九洲文阅读。

    如今自己与慧妃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和淑夫人也是意会了慕太后的心思,拿眼看过武茗暄,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