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外的雨仍在刷刷地下着,没有半点停的趋势,一阵风吹了过来,带了不少的水汽,打在了众人的脸上。

    还好紫娟赶忙把搁在墙角的油纸伞撑了起来,挡在了冯老安人的面前,冯老安人勉强才避过了那些水汽,不过水汽也打在了冯老安人的貂裘上,晶莹剔透的,还映着廊明亮的火光。

    冯老安人冷冷望着眼前的顾礼华,不说话,方才顾礼华的那些言语中,分明就是想包庇蔡氏的所作所为,这就让她更加确定明溪那丫鬟的死,和蔡氏脱不了干系。

    只是她现在还不清楚蔡氏为什么要对一个外院伺候的小丫鬟下手,正处于观望之中。

    “老夫人,起大风了,说不定待会就要来一场暴风雨,廊下没打竹帘,要不咱们先进去避避吧?”紫娟说着,朝着身边伺候的小丫鬟使了眼神,已有机警的小丫鬟把高几和茶盏搬了进去,并放下了廊上悬着的竹帘。

    “紫娟,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都退下吧!我有事想要和六郎商量。还有让人牢牢把院门给我看住了,别把什么人放了出去,也别把什么人放了进来。”冯老安人手里抱着方才小丫鬟送上来的紫铜暖炉,看着眼前的顾礼华。

    “母亲这是做什么?是担心我带来的人把什么消息泄出去吗?”顾礼华不解冯老安人的做法,就问了一句。

    这时候,灶上的婆子已经把热好的稀粥和排骨汤送来上来,小丫鬟也搬来了张半人高的桌子,婆子把那些吃食都摆在了上头。

    稀粥的味道隔老远就闻见了,是用母鸡汤做汤汁熬的,味道很是鲜美。

    可这样鲜美的稀粥加上那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愣是没让顾礼华低下头来,顾礼华也就冷冷地望着眼前的冯老安人,眼里带了瘆人的寒意。

    冯老安人见顾礼华迟迟不肯动手,就吩咐了紫娟把稀粥和排骨汤盛了出来,把一把莲纹金丝叶的汤匙放在了一旁,淡淡道“院子大,什么人都有,难免有些胳膊肘往外拐的人,我这么做,也是不希望把蔡氏做的那些丑事传出去!六郎,想必你也知道蔡氏做的那些丑事了吧?”

    “是敏兰糊涂,误听了碧鹃的话,在二嫂嫂的汤药里头做了手脚,不过二嫂嫂已经察觉了汤药有问题,便没有再喝了。犯事的明溪已经死了,从犯黄玉也已经被二嫂嫂扣押了,如今就只剩幕后主使碧鹃,此事是碧鹃背着敏兰所为,敏兰毫不知情。请母亲对敏兰从轻发落!”

    顾礼华从容不迫地说着,三下五除二就把蔡氏从这件事里头摘了出来,全部罪名推到了碧鹃身上。

    若是此事闹大了,蔡氏吩咐小丫鬟在自己嫂嫂的汤药里头下毒的人传了出去。到时候那么别说二房的名声,就是长房的顾礼才和金陵的梁王府,也不会善罢甘休,蔡氏不死,那也是要送官府查办的。

    若蔡氏真的送官府查办了,整个二房算是彻彻底底地完了,兄弟子侄在旁人面前抬不起头,嫁出去的姑娘家,在婆家也要遭人非议。

    特别是冯老安人,姑息养奸,纵着自己的儿媳妇做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那更是要遭人非议,说不定也要把冯家一起拉下水。

    顾礼华知道自己母亲这个人,特别在乎自己的母族,特别在乎冯家的兴衰荣辱,只有母族越发地强大了,冯老安人在顾家才能有更多的话语权。所以蔡氏这件事里,她定是不会傻到把事情闹大,再把冯家拉下水的。

    “蔡氏当真什么也不知道?你当你母亲老糊涂了吗?是非黑白也分不清了吗?碧鹃就算胆子再大,那也是蔡氏身边伺候的,若没有蔡氏的指使,她哪里敢叫那些人在梁氏的药里下那些个东西?蔡氏值不得你为她做那么多的!”

    冯老安人自小就对顾礼华不满意,自他娶了蔡氏那人回来之后,更是不满意。

    虽说把蔡氏娶了回来,用她的嫁妆填补了府里的亏空,可这又怎么样?她既然嫁到了顾家,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她的陪嫁过来的那些钱,也该是顾家的,用来填补府里亏空,本就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