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惊险的散步后,陈飞濯每天都准时去周民那里“报到”。为了融入他们,他陪他们吃饭、喝酒、打麻将。但迟迟没有再见周民出村。

    幸而,他也算打听到了一些和黄凤有关的事情。有个混混和陈飞濯说过,黄凤家有三个孩子,其中两个是女人亲生的,最大的那个是赵庆天和前妻生的。最大那个最近失踪了,家里现在只剩下两个她亲生的孩子。

    “也就是说,赵珊不是她亲生的?”简蔷问陈飞濯,“她是她爸和前妻的孩子。而赵燕和那个小男孩儿都是她亲生的?”

    陈飞濯点点头,简蔷却更糊涂了。因为赵珊找回记忆后和他们谈到,赵燕和自己一样,处境也很危险。简蔷觉得这里有逻辑说不通的地方:

    “如果黄凤和赵珊是继母女的关系,她暴力对待赵珊,让她出去从事不法的事情这勉强说得通。那赵燕呢?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下得了手?”

    陈飞濯没有立刻回答她,他用手指敲击着木桌,在思考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是个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的女警察,见到的多数人都充满正义,遵守着社会要求的公序良俗。而他则已经在报行从业六七年,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识过幽深黑暗,这不是逻辑问题,有时候更出于本性、无奈、卑鄙……所以好久,他才抬头回答:

    “那只是你恰巧有个好妈妈。”他回答完,想起那个血色的傍晚,血水流到自己脚边的悲惨画面里,没有母亲的身影。母亲的失踪,变为了一种他对母亲的复杂情感。他希望她没死,也希望她这么多年没有找他只是出于一种说得通的理由。他希望自己的妈妈是个好人。

    “……”简蔷无话可说,这超出她的常识,让她心里堵得慌。

    四天后的下午,他们又等到机会。陈飞濯在前一天得到消息,周民今天要去镇上办事。简蔷心知肚明,所以早早就和包阳联系好。可是等到天色擦黑,简蔷都没看到陈飞濯回来。爷爷奶奶也开始担心起他来,简蔷虽然嘴上说没关系,但心里多少是打鼓的。

    所以简单吃了两口饭,她就打上手机灯往村委会走。将黑未黑的羊肠小路上,暮风夹杂着天边的一抹红,不安的气息潮水般涌向简蔷。她抱着双臂走过那间紧紧关着铁门的学校,很快就到了村委会门前。

    院子里有讲话的声音,简蔷走到门前探头,才发现里面就坐了两个人。一个黄毛她之前见过,还有一个正在抽烟。两人看到简蔷的都愣了一下,还是黄毛先站起来:

    “哟,嫂子啊!”他笑嘻嘻走上来,不一会儿就到了简蔷面前,“怎么,来找谁?”

    “我来找……李乾。”他离自己有些近,简蔷不得不后退了半步,这才与他保持了正常对话距离。

    “李兄啊!”他回头看看那抽烟的长头发男人,男人也站了起来,一脸坏笑走上来,“他陪老大去办事了。”

    “陪他办事?”简蔷怔了一下,重新拿出手机翻阅了一下,陈飞濯并没有给自己发消息,正在好奇之际,黄毛又开口:

    “哦,李兄的手机晚饭的时候掉进水缸里了坏了。咱们老大走得急,所以也没让他回去跟你说一声。咱们守在这就是在等你的,只要你来问,就把他的去向告诉你。”

    简蔷有些不信,她知道陈飞濯是个多么谨慎的人,他会把手机掉进院子里的大水缸里?简蔷是不能想象的:

    “去哪儿了?”

    “镇上。”长头发站在黄毛身边,他们两人都比简蔷高一个头,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空气有轻微的紧张感,简蔷抬头看着两人,虽然那种不自然的感觉在蔓延,可简蔷还是想把话问得再清楚一些:

    “什么时候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