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完全做不到,只是很难。事实上,扩张到极限的资本,会面临两个选择,第一,直接控制政权,变成毒菜。第二,军队国家化,武力(警察、私人势力)国家化,政府清廉到保证不侵犯私有财产,严格的程序正义。”

    “选择第一点,资本势力完全有这种实力。可历史上有太多例子,从未有真正能成功延续的。直接控制政权的手段,太容易引起普通人的不满,而这种不满,完全冲着当权者发泄。无法发泄的时候,也会一步步积累。只有轮流上台的民主政府,才能泄压阀一样将不满冲淡。所以资本势力直接掌握争取,变毒菜不是一个好选择。而且资本势力往往不属于一个人一个家族,毒菜的风险太大,代表着其他家族可能的覆灭,也包括自己。”

    “选择第二点,则相当于解决了所有问题。一个**的政权,见到一块逆天的肥肉,会怎么选择呢?你用多少钱,才能把它喂饱呢?保证它不对你打主意呢?根本没有可能,无论多少也不可能,因为肉太大,太多,人家根本无法满足,这是人心。就算用金钱的力量,换一个台上的人,他还会继续做,继续打肉的主意,防不胜防。除非肉本身掌握权力。当然,这也是毒菜国家所有肉的担心,越肥大的猪,距离杀的日子就越近。”

    “直接掌握权力的办法不可行,剩下的只有剁手了。敢伸手就剁,靠人不可能,靠毒菜不可能,只有靠清廉的制度,靠程序正义,靠舆论监督。这个时候,资本势力要怎么做?当然是努力推进政府的廉洁了!无限拔高程序正义的重要性,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政府里的人不敢乱吃肉。”

    “越廉洁,对资本势力的好处越大,越没人敢动手。舆论自由,保护私产,程序正义,全都是强大资本势力自身需求的体现。”

    “而只有这个时候,普通人的利益才和资本势力一致。大家一起欢呼庆祝我们生活在一个幸福而自由的国度,政治开明,政府廉洁。”

    “也就是说,只有当资本势力有这种需求的时候,民主才会变成普通人期待的那种民主。当资本势力没发展到这一步,还在拼命赚取利润扩张自己的时候,资本家需求的政府和普通人需求的政府,是不同的。”

    “想只靠民主本身变得廉洁,那是童话。金钱腐蚀人心是最好的一把手,有无数种方式。而最聪明的人在帮助资本家腐蚀掌权者。也许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但需要的代价和时间,足以让一个婴儿绝望。”

    “民主最大的好处是,任何人掌握的权力不稳固。这种分散的不稳固的权力,比起发展到极限的资本势力,就显得弱小了。这时候,一个国家里,资本势力才是最强大的力量,这种最强大的力量,为了保护自己,选择了,促成一个廉洁政府的出现,加上和普通人一样的共同需求,就没人能够阻挡了。”

    “这就是很多国家,突然有一天变得廉洁的根本原因。”

    “靠普通人,靠选举,是无法让民主政府廉洁起来的。”

    “民主不是万用良方,要分条件,分基础。而毒菜没有泄压阀,除了战争和叫嚣战争,必须考虑稳定问题,很多时候不能太过分,要有一些底线。这样的毒菜,比起无底线混乱的民主看起来好一些,实际上可能要好更多。”

    “但是,毒菜无法避免人治,人治无法避免**。”

    凯蒂举手:“等等,民主的政府也是人治吧,不对,也需要人啊。”

    宁匀点头:“是的,绝对意义上的,任何政府都无法脱离人,可毒菜的政府,资本势力永远无法发展到自己畏惧的地步,也永远无法和普通人的力量联合起来,他们想要保护自己的财产,比普通人更难。”

    罗伯茨小姐不解道:“那为什么很多国家没有变成你说的那样呢。”

    宁匀笑:“好几种原因啊。首先,大多数国家的资本势力还没发展到那一步,缺少合作传统的国家更不容易。比如大陆性的,非海洋性的。内斗传统强烈的,喜欢吃独食的。因为不同的资本家会激烈的竞争,互相陷害,通过各种手段打击敌人。这种内耗,让很多国家的资本势力想要发展到极限非常困难。”

    “金钱,间接的权力,资本家的肉,让掌权者们反而发展了。他们会允许资本势力不断壮大,壮大到自己不能控制吗?”

    “其次,二次世界大战后,全球一体化的经济越来越明显。一个毒菜的国家可以拒绝外来势力,一个民主的国家则很难。有外部势力的影响,本国内的资本势力想要发展,又增加很多难度。外面的势力,因为自身利益原因,当然也不希望看到这国家出现一个一体的、强大的力量。这些外部势力,往往是比本国势力强大的多的资本势力。”

    “发展不到极限的资本势力,这种道理对他们根本无用,一个廉洁的政府只会让他们束手束脚,不如**的时候更自由,利益更大。最后,如果每个资本家都懂了,可以联合起来。还是那句话,联合不易,矛盾太多。发展到极限的资本势力追求政府廉洁是资本势力的自然选择,在这之前,他们联合或者个体的发展,只是为了追求更大利益、稳定收益和最小风险的自然选择。在未发展到这一步的时候,他们未必知道到了这一步时候所面临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