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省中医今年流年不利,魏繁星出院回家的第三天,麻醉科传来噩耗,一位麻醉医生在下夜班时突发心梗去世。

    俗称猝死。

    “听说他连续上了三十六个小时班。”冯悦下夜班,带了菜过来跟魏繁星吃火锅,说起这件事。

    她涮了一块肥牛,抬头看了眼魏繁星,“所以你知道你当时有多危险么?”

    一个不小心,脑出血就能把她带去见阎王爷。

    魏繁星抬手蹭了蹭鼻子,“……我知道,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我命大嘛。”

    顿了顿,她又问:“那医院怎么说,给他家赔多少抚恤金?”

    “听说是五十万。”冯悦叹口气,“不多不少吧,但再多有什么用,人都没了,他儿子才两岁。”

    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突然失去支柱,毁灭可想而知。

    魏繁星忽然想起那天,母亲拉着她的手,哽咽着说如果她没了,这个家就散了。

    每一个人都很重要,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是这样的。

    “阿悦。”她忽然出声,声音轻轻的,有些犹豫,“我妈说……让我辞职,回临水去,或者调去社康,你觉得……”

    冯悦吃菜的动作一顿,豁然抬眼,隔着火锅的烟雾看向对面。

    魏繁星的脸孔在汤锅升起的雾气里影影倬倬,看得有些不真实。

    她张张口,半晌才道:“这事儿不要问我,得问你,你怎么想的?”

    魏繁星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青菜,声音又低了点,“我怎么想……不是很舍得,两边都舍不得。”

    她舍不得这份有前途的工,“我才聘主治还没多久呢,主任之前还说下半年让我去进修,要是走了,我还不知道下次机会在哪里。”

    但也舍不得让父母操心,“我爸妈,特别是我妈,她胆子挺小的,我住院的时候,好几次半夜醒过来,听到她偷偷地哭,回来之后,她天天大老远去烧香,还打电话让我爸回乡下去拜拜我爷爷奶奶,叫他们保佑我好好活着。”

    说到这里,魏繁星停了下来,深呼吸一口气,眨眨眼,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了。

    “我中学那回……她跟我爸好不容易陪我闯过来,现在都要六十岁人了,还要替我操心,我就觉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