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笑意嫣然,对自己的计划又多了几分信心。

    “既然你都觉得这个故事不错,那我就放心了,许久不写这样的短故事,我手都生疏了,”她望了望外头天光,已经渐渐亮堂起来,才知道快天亮了,“我把最后一个《有狐》写完,稍后姜达再派人过来,你就让他们把这些拿走,记得要嘱咐清楚,把这些故事按章刻在装冻伤膏的竹筒上。”

    房中摆满了摊开的竹简,笔迹娟秀,密密麻麻,大约有上万字,以长陵从前看过的典籍来比较,一篇文章不过几百字,这些字算很多了,难为她写了一晚。

    舒望眨了眨眼,突然想偷个懒,便掷了笔,对长陵说:“既然长陵你那么想知道阿绥的结局,那就由你给我代笔,写完最后几句吧。”

    长陵一愣,下意识提起了笔,坐在了案前,舒望便在屋中踱着步子,负了双手,清清嗓子,道:

    “新妻名幽,张扬跋扈,日日打骂阿绥为乐,绥爱鱼甚,不愿离去,鱼惧幽父权势,附之。绥渐明鱼实乃狠心绝情之辈,去意已决,曰:‘昔日同杯,爱忘忧甚,君为取之,险伤性命,今朝求去,始知苦露才是人生滋味,请赐之,以全夫妻情义。’鱼恸,取酒赠之,三味皆全。绥去后,坊中烈酒竟无滋味,没落破败,新妻不堪其苦,亦去。坊主夫妻念之,疑是阿绥作祟,烧山,绥不出,幽至,挥手间云雨翻腾,山火灭,曰:‘吾乃酒中仙,寻常不入百姓家,因鱼少时痴善,方才赠酒,然诸君不知为善,反而作恶,故有此报应。山中生灵无数,尔等不知悯恤,本仙判尔等受尽生老病死百味之苦,以为天谴。’果应,悔恨而死。狐妖阿绥,拜入酒仙门下,修成正果,得道成仙。”

    长陵顿笔,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来,抬头去看,却见舒望已经累得在席子上睡着了。

    第二日,舒望很晚才起,醒的时候桌上的竹简都不见了,问过长陵才知,姜达一大清早就过来把东西拿走了。

    长陵看过所有的竹简,大致明白了她要做什么,跟上次在竹筒里刻“赵”字徽记一样,她要姜达在竹筒上刻下故事,应该也是为了扩大影响力。

    然而,舒望所想不止如此,她这一招,至少一箭三雕。第一,系统认可了,在竹筒上刻印故事也等同于发表,她可以借此获得积分,一夜过去,她就有了十个积分;第二,姜达本想利用自己在北林九城的势力压迫他们,但去了殷洛,姜达就控制不住事态发展了;第三,以《有狐》这个故事举例,舒望早在各个故事中埋下了日后产业发展的伏笔。

    舒望深吸一口冷冽的北风,天气晴朗,她身后的茅草屋比初到时已经多了不少,成行成列,规矩整齐,平整的空地上晒着各种各样的药材、工具。不远处便是矿场,隔着矮山枯河,隐隐可见那边热火朝天的劳作场面。

    距离她来到刑都城,一眨眼过去了半个月。

    秦同“借给”她的二十个工人还没要回去,趁着第二批冻伤膏原料还没送来,舒望想把造纸要用的工具和原料准备好。

    毕竟,免费的劳力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舒望想着,便招手唤来了伯常,让他点十数人,带上绳索柴刀,跟着自己上山。

    刑都地势平缓,山矮而河流纵横,但遥遥望着,远方高山峻岭若隐若现,所以这是个典型的盆地,类似四川盆地里的古蜀国,正适合人类聚居,也适合战时守城,正如长陵所说,是夺下北林九城的兵家必争之地。

    伯常近来因冻伤膏秘方的事被秦同骂了个狗血淋头,心情郁闷,听见舒望安排,不由心思一动,趁着安排的功夫,偷偷跑去联系了门口秦同的守卫。

    舒望眼角余光瞥见,并未当回事,带着工人们就上了附近的一座山。这山里长着大片翠竹,是冬日茫茫空山中唯一的绿意。

    造纸看似简单,可要想造出纤薄结实又不会渗墨的纸,可就是一个难题了。舒望只知道造纸的大致流程,却不知道其中的窍门偏方,她也需要不断摸索,但选择纤维长、易获得的竹木造纸,方向应该是没错的。

    舒望踩着厚重的积雪,费力地抓住山路两旁的树枝,偶尔蹲下来看看此地的土壤情况和物产情况,这也是她上山的主要原因,不拘于竹纸,如果有更适合的原材料,她也可以尽快修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