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破空之声刺耳,玄衣之人却毫无动静。就在长枪要碰到桓离的时候,那守卫心中不由不屑,嘁,他还以为是什么不好惹的大人物呢,原来不过是个不怕死的傻子罢了。

    可那长枪临到了,桓离却突然伸出手来,那守卫还没注意到,他的同伴却被一个烫金的东西晃了下眼。本来另一个守卫觉得还不需自己出手的,因为这二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跟他们说过什么话,可是也没有要硬闯的意思,似乎只是站在那儿,甚至还给人有一种他不过是在看风景的悠闲罢了的感觉。因此那同伴觉得大不了将这无故找茬的人喝退便好了,或是将他们打上一顿,若出了人命也不过是他们活该,自找的,横竖他们在理。

    可也正是因为他没有动手,他才刚好看见了桓离拿出来的东西。只一眼,他便震惊得张大了嘴,仿似收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般。他再一看,他那个冲动的同伴的长枪几乎都快碰到眼前那位了,他来不及喊停,只得用他最快的速度猛地扑了过去,才堪堪将那把长枪的方向给扑歪。速度之快,用力之猛,那股惯劲便差点将他们两人都带倒。

    影三在一旁看的可谓是瞠目结舌,我的个乖乖!怎么回事啊,刚刚不是一副要他们的命的样子吗?他方才看见自家主子居然会被这长枪指着的时候就有点懵了,直到那长枪近了,他家主子似乎依然没有想要阻止的模样。他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心一横,便想要掠去挡在桓离的面前。

    可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比他更快!只见另一边的那个守卫忽然不知抽了什么疯,竟硬生生地将他这同伴的长枪给扑开了!影三的脸有些抽搐,因为刚刚那守卫扑的那一下,现在这把长枪正直直指着他的脸,不过三指之遥……影三咽了咽口水,默默将那尖头移开了一点,呵呵,为什么到头来受伤的那个人总是他呢?

    原先那守卫莫名被人扑了一下,顿时更为恼火,回头一看,此人竟还是自己的同伴!“吴行!你这是做什么?!!”他大喝道,想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被他吼了的吴行却没有直接回他,而是拉着他下跪,拱手道,“小人见过王爷!!!”

    “开门。”一道冷漠得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传出,吴行此刻才发现眼前这人原来一直是低着头的,借着月色也只能看见这一身玄衣,看不清他的神色。可吴行却没有任何的怀疑,听闻那人素爱穿着一身玄衣,还有这冷漠的气质,都与传闻一般。更何况,此人能在长枪近在咫尺之时仍无任何反应,只这一点,便非常人可能做到的……

    “诺。”吴行应声,径直拉了自己的同伴去了城门处,还示意那冲动的守卫噤声。那守卫只觉得一头雾水,莫名便被吴行给拉着走了,便要发作。吴行只好用了些许力道按住了他,“先开门,不然你我三族难保!”

    那守卫原本是个冲脾气,却突然被这一声给吼住了,稀里糊涂地便被拉着一道给人开了城门。

    直到后面的城门缓缓合上,影三还觉得此事不大真切。我的个乖乖,他们居然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地在宵禁时分从城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这事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方才也注意到了,那个对自家主子突然言听计从的守卫似乎是看到了桓离拿出来的东西才改变态度的……

    影三方才偷偷瞅过一眼,只见那个腰牌通体玄黑,可中间却不知用了什么东西写了一个烫金的字,在这样不明显的夜色中也能让人看的真切。而那个字,赫然是一个“离”!!!影三从没见过桓离的这块腰牌,只觉得惊奇,而更让他惊奇的是,只这么一块腰牌,那城门守卫的态度竟急速转变,甚至还要为他家主子挡伤害,这就很令人深思了!

    要知道,这沂阳可不是他们云城,这可不是他们离王府所管辖的地方。纵使那块腰牌可以证明他家主子的身份,可此刻是宵禁之时,按理来说,他们本应避嫌,明哲保身才对,可这一个腰牌反而让城门守卫二话不说便给他们大开城门,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些!莫非……方才那守卫原是他们离王府安排的人?可是不对啊,方才他们在那里站了那么久,那叫“吴行”的人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很明显没有将他们认出来。影三摇了摇头,他们离王府可没有这么笨的人!而且这么笨的,他家主子怎么都不应该给他安排一个城门守卫的身份才对,况且大开城门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瞒不下去的,就比如那个冲动的守卫,他看起来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私开城门可是大罪,影三想了想,觉得应该问题还是出在那块腰牌上。可,究竟是为什么呢?这腰牌上面的“离”字很明显代表了他们离王府,哦不,是代表了他们王爷,可是自古以来也没有王爷可随意出入城门的先例啊。而且,如果仅凭这块腰牌便可以畅行无阻,那这沂阳城的守卫又该当如何?祁王殿下和夏王殿下也可以这般招摇吗?如果不是,那他家主子这块可是个宝啊,可影三可以肯定的是,他此前从未见过桓离的这块腰牌,桓离也从未将它示于人前,这又是为何?

    莫说从前,只这前几日的夜里桓离曾离府未归过一次,可是也未见桓离拿出来过。影三是问过影一的,影一却只道他们错过了城门下钥的时辰,便在城郊的院子里歇了一夜。影三记得那夜似乎那晏家小姐还受了伤,影二还诉苦说主子半夜里一会要他去寻大夫,一会去寻大娘,可累得他……唔,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他家主子明明可以随意出入城内外,那夜他为何不带着晏小姐回府呢?影三自问他的医术还是比外面的大夫好的啊,按他家主子对这晏小姐的紧张模样,怎么会如此将就呢?

    哦还有,影三是自己察觉到那夜的人是晏小姐而不是“晏公子”的,因为现在受伤的人便是那晏家大小姐,那晏萧来王府闹的时候便口口声声说他家主子前儿夜里害得他的妹妹受的伤。而他还悄悄看了看影一那时一言难尽的表情,心中便有了定论,不过影二那傻子想必还不知道这件事吧……不过,影三此刻回忆了下那日晏萧出手的模样,竟意外地与那夜探王府的无赖之徒重合了,就连招式都有几分相似!不行,他一定得找个机会再会会这晏家大公子!影三暗下决心道。

    而桓离一进城内便疾速朝着晏府的方向掠去,他刚刚是故意停在城门口的,即使他本可以悄无声息地进来,也不必多耽误这一刻的时间。可是既然有人撒网了,他怎么能不有所回应呢?这沂阳的水若是要搅浑,那他必定要做那执棍之人!呵,既然开始了,他们还一上来便给他这样一份“大礼”,那他就让他们多些快乐好了……

    不过说起来,桓离也没想到那人特意给命人给他制的腰牌这般好用,唔,它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名字——“明离腰牌”。其实它身上的烫金原非金色,是实实在在的明黄色材料所制,不过是那人为了掩饰,而命人烫了一层金色在其上罢了。呵,说来倒也讽刺,某些人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那人十年前便默许给旁人了。这个旁人嘛,十年前纵使离开了都城,却拥有着无论何时都可以大开沂阳城门的东西……

    影三紧随着桓离的身影,两道身影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朝着晏府的方向掠去……哦,还带着几声类似狼吼的小声呜咽,小狼崽似乎从暂时的沉睡中吵醒了,或许还有些饿,便开始在影三的怀里闹腾起来。影三无奈地看了看它,只好轻拍了拍它的身子安抚着,顺带给它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脚步却丝毫不减,等等到了晏府一定要先为它讨些吃食,不过狼崽子刚出生都是吃什么的呢?影三心中思虑着。

    城门已经关上,可争执才刚刚开始。那守卫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他可是无缘无故将方才那两个人放进了城内啊!私开城门,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