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檦不负名将之名,四天后,北面和东面果然传来有动静传来,往来送报的斥候嘶声力竭的叫喊声几乎能让整座大营都听到:“——报!突厥人的兵马正大肆集结向南而来,声势浩大,约有数万之众,并辎重、牛羊无数,告急!告急!”

    “——报,东北侧的敌军已离我军城池不足二十里,现已停驻!”

    一个个骑着快马的斥候从营门飞奔而入,大声告诉所有人,血腥的战斗即将到来。齐军上下所有人都迅速做出了战斗准备,他们本来准备把营门放下,但因为还有一些斥候出去了没有回来,因此只能暂且忍耐,最后,是几个斥候并排而入,几乎人人的马背上都趴着一人,都是脖颈处被一箭射穿,早已断了气。

    据说这支斥候队伍外出刺探军情的时候和一支打着金狼旗的狼卫遭遇了,他们本来想在不惊扰对方的情况下撤走,但还是被发现。狼卫里不乏射术高明的射雕手,人手一副长弓将这队人马当成兔子射,其中几个倒霉蛋就中了招,被一箭射穿喉咙,直接丢了命。

    负责看守城门的将领是契丹大贺氏出生,早年和突厥人接触颇多,熟知突厥人战术、习性、体制等事务,当他看见死者脖子上那支拇指粗的箭的时候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再等到他听说那支狼卫打出的是金狼旗,神色更是凝重。他用拗口的汉话对几个同袍说道:

    “你们看,这些箭射的位置……这么粗的箭杆穿过去,却没有多少血渗出来,那帮人的箭术很高明,即便在我们契丹的大部落里,这样的神箭手也难找。而且他们说,他们见到的那些突厥人,打出的是金狼旗。可是据我所知,在突厥只有大汗才能用金狼做旗。”

    几个部将的神色也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你的意思是,突厥大汗亲至?”

    “是的,只有这个可能。”

    几个人都沉默了,既然金狼旗都亮出来了,那么也就表明突厥大汗就在不远,虽然这个所谓的大汗实际只是摄图的一个傀儡,但这面旗帜出现,就意味着突厥这次很可能又是一场倾尽国力的大战!

    无怪这些齐军将领个个凝重,他们和突厥虽然交战许久,但还不知道前些时间庵逻已经把大汗的位置让给了摄图,摄图自称‘沙钵略大汗’,而册封庵逻为‘第三可汗’,早先他还只是一个权臣,现在却是货真价实的突厥大汗了,他自然有资格打出金狼旗。

    当这个消息上报到杨檦那里去的时候,杨檦并不以为意。

    杨檦早就预料到这个计划的规模和范围都不会小,早早做好了战争准备,现在即便是所谓的突厥大汗亲至,也不能吓住他分毫,于他而言,这不过是节外又生出的小枝节而已,无关痛痒。箭在弦上,无非讲究一个兵来将挡,因此,他也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声:

    “召集诸将议事。”

    杨檦治军较为宽厚,约束军士的条例较少一些,但唯有一点是要求极严的,那便是要准时,过时不至者斩。

    杨檦让众将在案上摆了一炷香,香还没烧到一半,校尉级别以上的将领已经在大帐之内站得满满当当。杨檦也系上了战甲,杀气腾腾坐在帅案之后,命令道:“突厥人来势汹汹,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众将听令,散帐之后,立即整肃士兵,组织队伍,准备出城迎战!”

    出城迎战?

    饶是这帮将官跟了杨檦有些年头,听到这条命令,还是感到脑瓜子嗡嗡响。还未等这些人说些什么,杨檦又下令道:“尉应领骑兵两千为第一队,韩武方领步甲三千为第二队,大贺世雄领步甲、轻骑一万压阵掠后,为第三队。其余将领各领本部人马,除第一队外,其余部队由我亲自指挥,不得有误。”

    “末将遵令!”

    诸将齐齐领命。

    杨檦将目光瞥向其中一个将领,淡声道:“你率领的骑兵前军一旦遭遇突厥大军,只可两侧袭扰,紧咬不放,他们若是派兵追剿,你也不要和他们缠斗,即刻脱身。总之,在突厥主力未到之前,绝不能与其任何一支部队交战,听明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