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澈忽闪着湿润的睫毛,眼里氤氲着水汽,看过来的目光带着一点懵懂,让丛野猛咽了两声,侧过脸时余澈短促地笑了下,而后接过手机。

    “喂。”嗓音也跟在热水里泡过似的绵软温和。

    对面无人应答,余澈狐疑地看了眼屏幕,拿到耳边又喂了一声。

    “请问……”对面终于开了口,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浑厚。

    丛野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挡着别人的路了,也没意识到别人打电话自己是不是该回避,就那么自然而然地站在那里当守护神兽。

    余澈伸出手指指了指他身后,示意自己要过去,丛野这才反应过来,匆忙的就跨回屋里。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过于谨慎或是为难,语速很慢,间隔了好几秒才接着问:“是余澈吗?”

    余澈轻蹙着眉“嗯”了一声,他记得自己不认识上海的谁。

    还等着下文,结果对面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只说了句“早点休息”就匆匆挂了。

    他看着通话记录,很是莫名其妙。

    学校广播按时播放熄灯的号角,在灯光熄灭的瞬间,南侧那一隅方寸之地亮起了柔和的光,丛野拖着椅子划拉过去。

    把练习册和笔往桌上一放,“借个光。”

    余澈擦头发的动作缓了缓,几不可闻地“嗯”了声,顺手将没用两下的毛巾搭在床头的衣架上,勾着椅子往旁边让了点才坐下。

    寝室里无比安静,只有笔尖在纸上书写,偶尔伴随着三两次书页翻动的声音,窗外夜色深邃,冬意顺着窗户缝溜进来,丛野将自己缩紧了些。

    余澈能想象得到他现在蜷起的脚趾,脚背上的青筋鼓得厉害,不出两分钟就会放到椅子上来,然后一边复习一边用左手捂脚,左脚捂了捂右脚。

    当丛野做出与自己预想中如出一辙的一套动作后,他终于忍不住在草稿纸上写上到

    ——把那双拖鞋拿来穿吧

    看到余澈推过来的草稿本,丛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内心窃喜,竟然一直偷偷关注他!

    ——不穿,人要有志气

    余澈很是无语地撇了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