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笑道:“两位如此不吝赞赏之词,是打算与和州守将把酒言欢,交个朋友?”

    西方邺对这三人的做派略显无语,他摇摇头,挥手下令:“大军哨粮,就地进食、歇息!”

    五千将士,就在和州守卒的注视下,旁若无人的在城外田垄与庄园里哨粮,而后虽然没有埋锅造饭,吃得都是干粮,但一个个端坐地上好整以暇的姿态,也足够惹人恼火。

    城头上,一名吴军将领气得愤然捶打女墙,向主将请命道:“将军,贼人太过嚣张,这等作派谁人能忍?请将军许我带本部兵马,出城杀一杀他们的锐气!”

    “闭上你娘的臭嘴!”主将正心情不快,闻言立即开骂,“看不出这是激将之法吗?杀他们的锐气,你拿甚么去杀,你那点兵马,都不够贼人塞牙缝的!”

    将领涨得满面通红,偏偏又发作不得,只能去继续捶打女墙。

    守将怒道:“都他娘的精神点!直娘贼,这帮人不是去了全椒吗?怎生又突然出现在这里?!”

    等柴克宏赶到和州时,却被守将告知,唐军已经先行一步退走了。

    “北贼可是向东退走?”柴克宏问这话的时候,已经禁不住嘴唇轻颤,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到,唐军向和州城进军,极有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乌江粮仓!

    马都没下的柴克宏,得到肯定答复后,立即率部向东追去。

    此时他已是万分恼火,怒急攻心。

    一路来他被唐军牵着鼻子走,对方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偏偏就是追不上对方,虽然他已皆尽全力,但中间总是差了一段距离,这种肉在嘴前却偏偏吃不到、反而还被肥肉戏耍的体验,让柴克宏直欲抓狂。

    一路向东,柴克宏面色铁青,越想越是胸闷,气得肺都要炸了。同时,他又不停祈祷,祈祷乌江守卒能坚持一日半日,好让他能及时回援。但柴克宏却又知晓,乌江设伏的兵马都被他带走,仅凭彼处原本的兵力,是断然无法面对突然杀到的数千唐军的!

    入夜后,担心成了现实,在距离乌江还有二十多里的时候,前方的黑夜中忽然亮起火光,不时,火势就照亮了一方夜空,翻卷升腾的火焰,浓烈如墨的黑烟,将远方天地连在一处,仿佛凭空制造了一处巨大的地狱!

    “哇呀!”柴克宏怪叫一声,气得捶胸顿足,差些喷出一口血来!

    连日被动奔波,本就疲惫至极的吴军将士,见到天际的火光与黑云,无不是目瞪口呆。火光映照天地,也照亮了一张张惊骇不定的吴军脸庞,他们怔然望着前方,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回去救火!快!”柴克宏挥动马鞭,急声下令。他怎么都无法想到,这批唐军竟然如此难以对付,转战奔袭无影无踪,行迹飘忽无章可循,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战略目标是甚么,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下一刻要攻向何处!

    和州明明是吴军的地界,这股唐军明明是孤身深入,理该被包围被束缚被压缩活动范围,最后被聚歼才对,而现在他们竟然滑如泥鳅,根本就碰不着,这还不算,竟还连战连捷!

    赶到乌江粮仓,柴克宏根本无法靠近粮仓百步之内,火势冲天犹如山峦,烤得甲胄兵刃一片滚烫,战马嘶鸣不断,显得焦躁不安。

    数十座粮仓,几乎全部被烧,方圆数里之内,都是此起彼伏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