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

    十三心道这可不像是打发时间,他来一趟实在是不容易,结果话没说几句,光看着他做手工去了。

    好在容准很快扯开了话题,“前几日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一提到正事,十三顿时打起了几分精神,禀告道:“回公子,身份好做,已经为您在柳州捏了个书生身份,那地方偏远荒僻,官员昏聩贪污,公子在那儿躲个一年半载,到时候我们再为您捏个全新的身份,方便您行走各处。只是……”

    “只是?”

    “只是下个月是三皇子的及冠礼。”

    十三为难地道,“听说这次盛宴不同往日,皇帝宴请宾客,外国使臣两个月前就已入住驿站。因此汴京把守格外严格,出入城门且需仔细核对名册,以防……”

    郢朝的人口登记簿极为严格,上面不仅记有家族和籍贯,甚至连姓名、性别和出生时辰都记得一清二楚。如今皇城封闭,要出城门需提交证明和申请,写明出城和回城时间,出入需几天,甚至还需要亲朋做担保,在出入证明上画押,以防有人冒用身份做图谋不轨之事。

    容准还未及冠,名字仍旧挂在许府名下,是铁定不能用的。暗卫们在皇城里夹缝生存多年,平日里也轻易不和人接触,要不打草惊蛇地搞个正当身份来……

    着实有些难度。

    剩下的话十三堵在嗓子里说不出口,一想到好不容易找到小公子,却无法带他安全离开汴京……

    十三眼角酸涩,额头在地上重重嗑了几下,心痛地道:“是属下没用,没能帮您分担!”

    容准沉默不语,指尖点在桌面上,发出轻轻的声响。

    这支暗卫是他父亲生前最为可靠的一支铁血骑兵,个个勇猛善战,能在战场上取数十人首级。父亲离世后,这支骑兵为了寻找他的下落,便乔装打扮在皇城里做了十几年不见天日的暗卫。

    在这偌大的汴京中,处处都是凶险,随便抓一个官员就有可能是当初的故人,更有可能是他的杀父仇人。

    上一世,他和太子相互配合,手染数条人命,才真正把权利握在了自己手中,把这桩旧事做了个了结。

    可这一世,他不想再活得那么累了。

    一命偿一命,他们偿了他父母的命,而他又何尝不是偿了别人的命?

    容准闭上眼,看到视野中尽是墨色。

    细细一看,原来不是墨,是浓稠得发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