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一点不大不小的插曲,剩下的的半日平静无波地过去了。

    晚间有宴席。

    想来过了一下午沈郡王也消气了——这会子面色如常,一点也看不出端倪来,皇上询问起军机政事来,他也是对答如流。

    沈家到底是世代武将,郡王也是积威深重,又素来会做人,自然没有人不长眼惹他不痛快提起难堪之事,彼此奉承间觥筹交错,郡王爷朗声大笑,偶尔与故意饶有兴趣地直勾勾观察着他的薛雯对上了眼神,便风度翩翩地含笑点一点头,全无异样。

    让人赞叹。

    反之,徐妙言颇有几分没心没肺,凑到薛雯身边咬耳朵,道:“公主您不知道,今天真是热闹——我们殿下下午晌也挨了大殿下一顿呲儿呢,嫌他没有护好您。”

    薛雯呡了口杯中酒,闻言和气笑道:“嗐,我又没怎么,这可真是···大皇兄想逞兄长的威风,也别拿我做筏子呀!一会儿我去给四皇兄赔罪去。”

    她说这话当然不是对薛昌辉不知好歹,而是告诉徐妙言她领了薛昌韫的情了,徐妙言自然也听出来了,有些急切地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公主,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们兄弟间逗几句嘴,不疼不痒的没什么,你实在不用放在心上,我就是···想让您高兴些。”

    张妍是没跟她们坐在一处的,远远的看着,虽不知她们在说什么呢,见状却怕是徐妙言这个二愣子又嘴没个把门儿的得罪了薛雯,忙起身走了过来,压抑住内心的焦急,如常含笑道:“妙言,你同我换个位置,我坐的那处竟是个风口···我可禁不住。”

    徐妙言一听,立刻傻呵呵地高兴道:“好好,我正热燥呢,还是娘娘疼我!”说着就乐颠颠儿走了,全没当一回事。

    张妍坐下后与薛雯相视一笑,这才温婉道:“唉···徐氏虽说快言快语,但是是个好的,心思也最热忱简单——若有了什么了,瞧在我和你四哥的面子上,好歹别同她计较。”

    四皇子妃张氏温和大气,处事有方进退有度,薛雯一直也挺欣赏她的,闻言连忙亲切和气地道:“皇嫂多心了,我俩不过说些玩笑话,并没有怎么样。侧妃刚刚说起大皇兄迁怒四皇兄来,我还说一会儿去给两位皇兄敬酒呢。”

    张妍这才放下心来,笑着点头道:“可不是么,我都从没见过大殿下发那么大的火,把沈三公子和我们殿下臭骂了一顿。我们殿下还可,不过是捎带着的,可怜沈公子···才受了刑,却得弓着腰低着头立在那领受——我瞧着,豆大的汗珠直往下落呢!饶这样大皇兄也还不解气,还又派了嬷嬷申斥了人家董小姐呢。”

    这可真是···无心之过了,薛雯闻言蹙起眉头,心想我竟不知有此节,还让人备礼,如此一来倒像是我们兄妹一唱一和似的,还不知道那董依依该是怎么恨我了······

    张妍见她神情,连忙劝道:“蓁娘不必多虑,到底是君臣有别,虽说是你失手惊了她的马,但到底沈三郎因此而放肆冒犯在后。且事后她竟还不及时开口请罪,装的跟个没事人似的,闹到驾前又矫情什么‘受惊不适’,也不怪大殿下迁怒这事头子了。”

    薛雯见嫂子忿然,不由好笑,连忙劝道:“皇嫂就别跟着生气了,此事也当到此为止才是。何况,那董小姐性子娇怯,又从不曾面圣,惊到了也是有的。”

    张妍哼笑一声,不屑道:“可这不是她娇怯的地方。她是个什么身份?别说惊到了,就是她吓走了七魂半死不活了,也得给我强撑着别扫了大家的兴!真是小门小户出身,这等做派,实在叫我看不上。”

    和拎得清的人说话就是舒畅,薛雯粲然一笑,没再矫情说什么多余的话了。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宴至酣处,诸位大人又开始现眼了······

    薛雯也在此时拎着小巧的酒壶,晃到了几位皇兄所在的那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