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所呈奏疏被堆做两沓,皆是关于太常寺少卿傅游艺谋反一事而上疏皇帝,但争论与请求却分做了两派,一派是定重罪,而另外一派则是请求彻查以及替其余一同入狱的无辜大臣求情。

    “凤阁舍人张嘉福上疏说谋反乃十恶之首,罪不容恕,傅游艺居相位时提拔亲从,大肆揽权,又迫害排挤同僚”

    皇帝侧躺在榻上抬手示意女官止住,“右相有上疏吗?”

    女官从另外一堆奏疏里找了一番,打开文昌右相岑长倩的奏疏大致瞧了一遍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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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文昌右相倒是没有言及傅游艺之事,但是替凤阁舍人王瑾晨求了情。”

    “都说了些什么?”

    “右相说,圣人忌讳臣子结党营私,但是臣子脱下身上的公服便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国朝以仁孝治理天下,天下人那么多,哪能逃开人情世故呢,凤阁舍人以进士及第,三年考绩未满而破格入凤阁,成为天下士子心中的所求,但若王瑾晨因罪臣傅氏而遭无辜牵连受害,朝廷便损失了一个栋梁之才,也会寒那些尚未入仕的士子之心。”女官放下奏疏,叉手道:“臣斗胆请柬,王舍人在天下人眼里已然成为年轻一辈人中圣人您最器重的臣子,若连他都未能幸免,又叫天下人如何猜想,百官势必人人自危,圣人”

    “够了。”女皇打断道,但未发怒,“你先下去吧,婉儿。”

    欲言又止的女官只好作罢,拱手道:“臣告退。”

    大殿内重归安宁,只剩一个年轻的内臣陪在女皇身侧,瞧着因思虑过重而精气神不足的皇帝,高延福大着胆子走到身侧,“内舍人想为大家分忧,但也只站在了于己有利的一面,还请大家息怒,御体要紧。”

    女皇坐起,望着桌子上成堆的奏疏用力按着额头,“你们都在逼朕,难道这些事情朕会不清楚吗?朝中的争斗与算计,皆因国本未定,朕以李氏新妇的身份登基为帝以周代唐,皇嗣虽为朕子,身上流的却是李唐之血,若传子,天下便要重归大唐,那朕在这中间所作又会被后人称作什么,李家的罪人?传武氏族人继任大周,朕至少是个开国之君,可是放眼武氏宗亲,又有何人可以为继。”

    立储一事高延福只是静静听着女皇念叨难处而不敢插嘴,“无论是唐还是大周,大家都是千古一帝。”

    “启禀圣人,秋官尚书李轻舟求见。”

    “宣。”

    李轻舟端着笏板跨入大殿,“臣,秋官尚书李轻舟叩见陛下。”

    “三司推事不是定在今日么,卿怎的提前入了宫,难道案子已经推鞫完了?”

    李轻舟抬头,端着笏板屈膝跪道:“请陛下降臣之罪。”

    “李卿何罪之有?”望断脸色,女皇突然紧锁起眉头质问道:“秋官出什么事了?”

    “太常寺少卿傅游艺昨夜于狱中自尽,狱使未能及时发现,至今早查探时,尸体已经变得僵硬。”李轻舟重重磕下头,“请陛下降臣失职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