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和闻言,面色略有些迷茫,她从未听到有人同她说这样的话。就像是冰封已久的雪山忽然受了暖阳的映照,有了融化的迹象。

    她不明白,为何宋承突然间会说这样一句话。

    她搭在案上的一双素手稍稍拢起,忽闪的眼睫垂下,解释道:“我没有说我会死。我是觉得你稍有不慎会死,告诉你一下。”

    “……”宋承的笑意登时凝固在嘴边,听完这一整句话,他才明白原来是自己会错了意。不过仅一瞬间的工夫,他便已敛下自己方才的尴尬,不以为然地轻嗤了声:“孤会死?六妹妹未免将孤想的太弱了。孤不妨告诉你一些东西。”

    宋清和的眼帘掀向他,脸蛋在藕荷色的罗裙衬托下,显得更加白嫩,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想听听他是有多“不弱”。

    面前的宋承桃花眼微眯,摊开修长的手,随后勾了勾手指,示意她离他更近一些。只是宋清和仿佛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坐在原地丝毫不动,但眼神仍旧是直凌凌地瞧着他。

    他只得泄气似的轻叹一声,自己从案边走了出去,站到了她的身边,弯腰垂首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这半月来,我手上沾了不少血。”

    男子低沉的声音入耳,宋清和竟没由来地想要躲开,唯有神色倒还是惯常的冷漠。

    微微侧首后,她抬眸便对上他极具欺骗性的桃花眼。而那涂了口脂的红唇险些要贴到他的脸侧,惹得宋承莫名心中一慌乱,立时站直了身体。

    只是宋清和自己仿若浑然不觉,冰凉的眸子染上了一些常人才会有了波澜,仰头盯着他突然远离她的脸,轻启双唇:“那又如何?”

    宋承声音透着些哑,面上继续保持着那分似笑非笑的神情,嘴角上扬,若无其事:“你不怕我吗?”

    “我为何要怕你?”宋清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手上沾过血又如何?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手上同样也沾过别人的血?那你有怕我吗?”

    听到此话,宋承实打实地被宋清和所说的话堵住了喉咙,失笑道:“六妹妹果然不是寻常女子。”

    哪有女儿家直言人之生死这么轻松无畏的?

    不待宋承细想,面前的宋清和忽而道:“哥哥。我今日好心提醒你,你是不是也该还我些东西?”

    宋承险些被这声“哥哥”震住了,虽说先前宋清和也唤过他一回,可那毕竟还有外人在场又是在宫外,他没有觉得特别奇怪。如今这次就在他眼面前,入耳的声音宛若幻觉。

    极快的反应过来后,他细想午后之事,这才堪堪明白,重又坐在了宋清和的对面,随之轻笑一声,手指勾着腰间带钩:“六妹妹先前所言不过是幌子,你的目的其实现在正要问出口,对吧?”

    宋清和眼微晃,眼眸中全然没有被揭露出的慌乱,手端起了面前摆着的一只茶盏,轻呷了一口茶水,继续不慌不忙地道:“你说的不错。”

    能只通过半月,便让同样也觊觎太子宝座的齐王落了下风,她不难猜到宋承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所以能猜到她的心思,纯属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