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话音刚落,担任《民人日报》h省记者站副站长的大师兄,连连摇头道:“师傅,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要说贡献,谁的贡献有晓艳大?一捐就是一百多万美元,折合人民币七百多万呢。”

    田大教授最拿手的就是“杀熟”,为了不至于空手而归,跟贺秉苏教授去美国后就找上了吴晓艳。吴大老板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不但一出手就是一百万美元,甚至还帮着游说洛杉矶的华人慈善组织,为红丝带基金会筹集到了第一批善款。

    提起女儿,老爷子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但还是摇头笑道:“一百多万对她算不了什么,说真的,我还嫌她捐得少呢。不去美国不知道,去了之后才发现她这些年陆陆续续捐了四百多万,可就是没一分钱捐给国内,都给了美国的医院和大学。”

    捐给国内就等于捐给了政府,如果田文建像她那么有钱也不会捐。更何况在哈佛呆了四年,深切的明白尽管学费不便宜,但对于他这样的中国留学生,哈佛大学还是赔本的。算上两年的全额奖学金,哈佛在他身上至少投入了八万美元。

    吴晓艳的老公就在隔壁上网,田文建可不想让他听见了误会,立即岔开了话题,似笑非笑地问道:“师傅,您老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要不趁这个机会整理下以前的作品,搞个展览或出本画册什么的?”

    作为摄协泰斗级的人物,作为一个曾经的红色摄影家,吴博澜当然有这个资格。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老爷子居然摇了摇头,不无感慨地说道:“我们这一辈子真是一无所成啊,拍了那么多照片,一点价值都没有。一辈子追求沙龙摄影,到头来才发现都是和社会生活没有关系的摄影,在历史上根本就留不下来。”

    见弟子们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吴博澜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出国前我在京城看了美国摄影家马克-吕布的展览,那位在***期间进入中国拍摄的摄影师,镜头中对人性的观照和打量,让我这个在相同时代、同样进行拍摄的人很受感触。

    这些年来,我总在想为什么别人拍到了,而自己却没有?现在想想真觉的可笑,我那时候居然陷入对技术、概念的玩弄,而很少主动或者不那么带有盲目性地去记录时代。”

    作为一个红色摄影师,必须服从工作需要,很多情况下都是事后补拍,进行所谓的组织加工、摆布拍摄,来完成任务。就算偶尔从自己的兴趣出发,搞点即兴抓拍,那也是少数。一生留下的不过是一些花花草草、山山水水、瓶瓶罐罐……与记录历史的那些摄影师相比,还真是没有一点价值。

    大家都是搞新闻摄影的,至少说曾经干过新闻摄影,哪能听不出老爷子的言外之意?

    二师兄长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想想也是啊,建国后去了台湾的郎静山老前辈,至今还以‘中国摄影一代宗师’的地位被纪念与尊崇,甚至被写进了高中课本。而他在国内的同行则像夜空一般的寂静,什么都没有留下。”

    话题有点沉重,大过年的说这些有点不合事宜,老爷子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不说这些了,还是谈谈将来吧。陈洁成了家,建国还完了债,文建成了知名学者,你们呢……也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在国内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这人呐,上了年纪就不愿意动了,我跟晓艳说好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等过完年就跟老三回江城,那里的气候好,还是在那里呆着舒坦。”

    这个消息让众***吃了一惊,怎么也不敢相信老爷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田文建更是急不可耐地说道:“师傅,不走没问题,但您老也用不着去江城啊。要我说哪儿都不用去,就住在这儿跟我们朝夕相处。”

    不等其他弟子开口,老爷子便摇头笑道:“热的时候热死了,冷的时候冷死了,风沙那么大,出门就堵车,你就让我多活几年吧。再说在江城呆了那么多年,还有几个老伙计可以说说话,比住这可自在多了。”

    见老爷子决心已定,二师兄微微的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只要您老喜欢,去哪都行。反正老三一家都在那边,我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这就对了嘛。”

    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问道:“小建,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搞明白。你跟安子那么好,可为什么跟乔家走得那么近?”

    田大教授进了中纪委,算是半脚踏进官场了。从发展的角度上来看,选择安家要比乔伟靠谱的多。毕竟乔老将军去世那么多年,乔家在地方上也没有一点影响力,跟根深叶茂的安家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见众人齐刷刷的盯着自己,田文建不得不苦笑着解释道:“大树底下好乘凉,正如大家所想的那样,投靠安家在仕途上肯定顺的多。可据我观察,包括阎老板在内的安家一系,对做官的兴趣远远多过于做事的兴趣。而我只想干点事,并不想当多大的官。另外锦上添花总不如雪中送炭,乔伟现在正是最缺人的时候,我不帮他还能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