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曾经面对仇寇的刀刃,此刻却伸向了他们曾忠心护卫的君王。

    可歌可泣,却又亦如初七所言……更有些可悲。

    韩觅眯起了双眼,这是他预料中的事情,他的手伸出,张开,七道神门在他周身浮现,一头黑狼、一尊神魔、一柄刻满鬼怪的长刀浮现,无数身着黑甲的甲士从人群中跃起。天阙界的那位左先生也迈步上前,他的黑袍鼓动,比起韩觅更加狂暴与强悍的气息自他的体内溢出。

    就在双方眼看着就要冲撞在一起的瞬间,也在袁袖春伸出的手就要碰到那翰星碑的石碑的刹那。

    一阵似有若无的风忽的吹过。

    这当然是糊涂至极的措辞,可事实上,在那时确实有一道并不存在的风,忽的过境,悄无声息的越过了所有人或诧异或惊恐或愤怒又或得意的脸,然后它扬起了那件橙色的长衫,鼓动其那橙衫外利落的马尾。

    于是乎,昼明夜尾出鞘,白与黑交织的锋刃割开杀声震天的场面,雪白的夜尾横在了男人的手与漆黑的翰星碑前,而漆黑的昼明则被架在了女子雪白颈项上。

    “橙儿?!”袁袖春一愣,那因为某些狂热的念想而通红的双眸,在望向身旁的橙衣女子时,恢复了些许清明,但清明之后,却是更多的不解与愤怒。

    “殿下!此事遗臭万年,万不可为!”阿橙低声言道,脸上的神情悲戚,嘴里的语调决然。

    “他们要反!你也要反吗?!”袁袖春高声怒斥道,眸中的神色愈发的张狂与炙热。

    面对袁袖春几乎失心疯一般的质问,阿橙脸上的神色平静,她盯着眼前那双充血的双眸,言道:“阿橙的命是娘娘给的,阿爹的尸骨是娘娘帮忙收的。天下所有人都会反殿下、害殿下,唯独阿橙不会。”

    袁袖春听闻这话,目光忽的转向那已经被阿橙架在了颈项上的长刀,他压低了声音问道:“若我一定要这么做呢?”

    他说着被昼明阻隔的手又往前伸了伸,似乎是想要挣脱阿橙的阻拦。

    “阿橙的命是殿下的,阿橙若是无法拦着殿下往死路上走,那就让阿橙先行一步,去泉下,向娘娘恕罪吧。”阿橙这样说罢,架在她颈项的长刀被她微微用力,一道血痕就此浮现。

    袁袖春瞥见此景,不免心头一紧,他终究在那时还是有了些动摇。

    “我……”袁袖春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

    “你说你在泰临城受金家左胁迫,一身报复本事无从施展。来了宁州就要一展拳脚,怎么?到头来还是要听他人之言,就这本事,我看不如将你这太子之位还给你弟弟得了,反正都是受人钳制的傀儡,不是吗?”可这时,那站在一旁,从这场变故开始以来便一直缄默不语的那位天阙界少女忽的张开了嘴,用她清脆甚至有些稚嫩的声音,轻声言道。

    这话一出,无疑戳中了袁袖春的软肋,他眸中再次泛起红光,那分明有所软化的他态度于那时再次变得坚决。

    “我是大燕太子,勿需你来教我行事!”他这般低语道,一把拍开了拦在他身前的长刀,伸出的手就要再次按向翰星碑上。

    翰星碑的台阶下,黑狼军与三霄军眼看着就要短兵相接,周围的百姓们没了一开始看热闹的心思,惊呼着便要逃窜,袁袖春的手缓缓的按向翰星碑,这一次,似乎再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拦这位太子殿下的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