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必须冷静,一发作便全都完了!

    李显尽自愤怒得很,可却知晓此时断不能有所失仪,否则的话,一切都将无可挽回,这便深吸了口气,强自将火气压了下去,对着武后一躬身,语调平缓地开口道:“母后明鉴,孩儿以为八弟确是不宜在宫中久居,之官也无不可,然,儿臣却不以为八弟会糊涂至此,个中想来必有误会,儿臣肯请父皇、母后详查!”

    “嗯?显儿这是说娘在撒谎么?”

    原本见李显已是到了发作的边缘,武后心中正自欣喜,却没想到李显居然生生又稳了回去,不禁颇为失望,再一听李显如此公然地要为李旭轮翻案,武后的脸立马便拉了下来,凤目含煞地死盯着李显,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儿臣不敢,然,事涉八弟清誉,儿臣以为此事断不能草率而为……”

    面对着武后的冷脸,若是换了个人,早就吓得哆嗦不已了的,可李显却丝毫不以为意,亢声应答道。

    “放肆,此乃御前,非是尔可以撒野之处!”

    武后铁了心要压服李显,也不管旁人的脸色如何难看,不待李显将话说完,已是勃然而立,断喝了一声,将李显的话生生打断了去。

    “母后还请息雷霆之怒,儿臣并非怀疑母后,而是以为下头那群混帐阉人在搅舌根,此事若不彻查,岂不误了八弟之名誉,儿臣不敢从也!”

    李显冷静地一躬身,并不因武后的怒气而有丝毫的胆怯之意,也不因之而激愤,只是平平静静地陈述着自己的看法。

    “母后且请息怒,七弟,还不退下,休要胡闹!”

    这一见李显与武后当场顶上了,李贤登时便有些子坐不住了,毕竟其一向都与李显是一体的,自是担心武后的怒火延烧到了自个儿的头上,这便端起太子的架子,对着李显便是一声喝斥。

    你个白痴狗才,一门心思就只想着自己,真是条喂不熟的狗!李显一眼便看破了李贤的小心思,心中暗自冷笑不已,自不会依其言而行事,左右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该闹生分就闹个够也无甚大不了的,这便冰冷无比地瞟了李贤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句道:“太子哥哥见谅,非是臣弟胡闹,此事既关乎八弟清誉,臣弟已无路可退,若不彻查,臣弟断不敢服!”

    “你,这……,唉,七弟,你可知晓八弟此番可是被人当场撞破了的,是非分明,哪有甚可彻查的,莫要再闹了,何苦惹得父皇、母后动怒来着。”

    被李显如此一顶,李贤的脸登时便有些子挂不住了,待要发作,可一见李显的神色冷厉,却又没了胆子,没奈何,只好尴尬地搓了搓手,硬着头皮劝解了一番。

    废物!李显在心里头狠狠地鄙夷了李贤一把,实在是懒得与其多啰嗦,这便对着有些子茫然无措地躺在床榻上的高宗一躬身,略带一丝激动之色地出言禀报道:“父皇,八弟的性子您是知晓的,其为人一向稳重,岂会有甚胡为之举,儿臣认定其中必然另有蹊跷,还请父皇下诏彻查,儿臣愿自请其事,若八弟真有不轨之事,儿臣愿与其同罪!”

    “这个……”

    高宗先前听武后禀报李旭轮的秽乱之事时,光顾着生气,着实不曾去细想其中是否有诈,加之先后到来的太子与越王都主张此事涉及天家脸面,须得遮掩了过去方好,可怜高宗本就是个无甚大主见之人,这一见诸人都如此说法,自也就随了大流,然则此时被李显这么一闹,高宗这才发现事情好像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对原先的决断不免就此犹豫了起来,只是夹在武后与李显之间,他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做何决断方好了。

    “父皇,儿臣固请,还请父皇恩准!”

    李显自是很清楚高宗那糊涂性子很容易便会被旁人的意见所左右,这便紧紧地逼迫了一句,不给其余人等插话进来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