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陛下、天后娘娘驾到!”

    昨夜的事儿透着十二万分的诡异,一众宰辅们显然都不愿轻易涉足其中,尤其是李显这个当事人在场的情况下,诸臣工更是不打算轻易表态,只是依着朝规,给李显见过了礼,便即全都三缄其口地站在了大殿的两旁,默默地等候着高宗的驾临,这一等便是大半个时辰,直到众人都等得有些不耐之际,一声喝道响起中,高宗与武后已是肩并着肩地从后殿转了出来。

    “儿臣(臣等)叩见天皇陛下,叩见天后娘娘。”

    一见高宗夫妇已到,诸臣工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纷纷打叠起精神,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都免了罢。”

    高宗的气色相当的不好,眉头微锁,显得心事极重,落了座之后,也无甚旁的言语,只是神情淡然地抬了下手,随口吩咐了一句道。

    “儿臣(臣等)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宗可以随意,可一众朝臣们却是不敢失了礼数,依着朝规,高声谢了恩,这才各自站到了大殿的两侧。

    “显儿,昨夜那‘邓记商号’之粮仓究竟发生了何事?”

    尽管手边有着洛阳府少尹范履冰的奏本在,然则高宗却并未下令宣读,而是直接挑了李显出来打头炮,很显然,这其中自是有着别样的心思在。

    唉,可怜的老爷子,当真是用心良苦来着!

    李显早在进宫之前,便已猜透了高宗的心思,也早已知晓高宗必然会让自己出来打头炮,究其根本,左右不过是希望能从李显这个当事人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禀报,除此之外,也有着借此将审案权交托给李显之用心,问题是李显能接么?答案是——不能!

    理由?很简单,从感情上来说,李显其实也想着能放了李贤一码,左右其如今对李显已是构不成甚威胁了,没必要再赶尽杀绝,毕竟血总是浓于水的,李显还不致于冷血到不讲亲情的地步,可从形势上来说,李显却是无能为力,只因此时李显的主要精力只能集中在救灾以及后续的粮种推广上,唯有通过此二事,李显方能在朝局中站稳脚跟,并逐步蚕食武后的势力,至于审案之事,一来要牵扯过多的精力,有着得不偿失之嫌;二来么,此际也尚不到与武后展开大决战的时辰,李显不可能为了救李贤一命,而乱了自己的步调!

    “启禀父皇,儿臣昨日奉父皇旨意,主持赈灾大局,自知力薄,战战兢兢,不敢有所疏失,因虑及粮仓乃赈灾之重,特调遣数百东宫卫士以戍卫安全,本是预防之措施,却不曾想真有盗匪来袭,据查,群匪以陈啸天、朱凯之为首,其众多达数百,兵分三路,强袭粮仓,更有洛阳府守备营之校尉刘明府假借缉盗之名,欲强闯粮仓,被我东宫卫士阻止后,兀自迁延不去,我东宫卫士不得不分兵相阻,以致未能尽歼来犯之贼寇,其罪难恕,当革职拿问,以究根本,如上所言,尽有凭证,恳请父皇下诏明察。”

    李显虽是不准备插手此案,可也没打算让武后好过了去,这便毫不客气地将刘明府的诡异之举当庭捅了出来。

    “嗯?竟有此事?那刘明府如今何在?”

    一听李显所述果然与范履冰所奏有所不同,高宗立马便来了精神,假作怒火中烧状地喝问了起来。

    “回父皇的话,那厮已被儿臣命人拿下了,现如今正拘押在事发之粮仓处。”

    高宗这么一发火,下头的诸宰辅们都不禁有些子心惊肉跳之感,可李显却并不为所动,面色镇定如常地躬了下身子,从容地回答了一句道。

    “拿得好,这厮竟敢串通盗匪,乱我朝纲,其心叵测,当诛灭九族,显儿,朕给尔一道旨意,彻查全案,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