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芳姿又被逼着来了一趟国师府,今天芳期根本没有时间搭理她,让她先去见高氏。

    金屋苑其实还是老样子。

    也就无非是高蓓声居住的蔚景馆,搬进来一位吴姬共住,另外继有时、月容之后,再添了个名唤有时的婢女而已——没错,这位新近替补的婢女,高蓓声依然将她命名为有时,用意是继续用她自以为高明的方式,诅咒芳期。

    覃芳姿到的时候,正见吴姬点茶,有时却把好些样凉水调和,兑出一大碗说不清什么色泽的东西,那案上还放着各色蜜饯切成的碎丁,还有月季、牡丹、玉兰、海棠等些种干花,花生碎瓜子仁,上市不到一载的泡发海带丝,不晓得要撮弄出什么东西。

    见覃芳姿进来,高蓓声也只是欠了欠身,道声请坐,不待对方问,她就自得的解释了:“我要的这些东西,蜜饯干花也就罢了,花生瓜子海带丝可仍是珍贵的食材,现在徐氏也不敢拒绝我索要这桩桩件件了,今天我得空,所以让有时按我的方子调配天珍百香饮,二表妹还真是赶着了。”

    “听六表姐这样说,大抵是不把太婆的担忧上心了。”

    高蓓声明艳大方的一笑:“姑祖母的好意我当然心领,可晏郎的心性,我却是更比姑祖母要了解呢,得劳动二表妹代我宽姑祖母的心,就说我心里有数,别的那些婢伎,靠的是谄媚奉承待客,我却跟她们根本不一样,靠的是真才实学赢获赏识,鄙俗的人当然不懂,可高雅人自然明白。”

    覃芳姿惊疑不定,也只能谨慎的隐藏她的心思,只不过当喝了一口所谓的天珍百香饮,着实消受不了那股子怪味,这还能叫凉饮吗?清水里加进这多样,又不成个稠羹,喝一口,差点没把花生碎给呛进嗓子眼。

    高蓓声看覃芳姿难受的蹙着眉,居然还在显摆:“忘了提醒表妹,我这天珍百香饮啊,讲究的就是慢啜细品,千万别把汤里的碎末给喝进嘴里,才品得出与众不同的风雅。”

    覃芳姿几乎没忍住翻个白眼。

    雅什么雅,不就是把珍贵的东西一碗乱搅么?真是穷酸突然成了暴发户的作派。

    但她忍着没表现,高蓓声自是不察觉,还以为显摆成功,总算把覃芳姿给镇住了呢,慢条斯理道:“我还得劳动表妹呢,一来让姑祖母不必替我忧愁,再者烦请姑祖母告诉我翁翁,我最近在国师府好得很,翁翁自然就会知道应当怎么做了,啊,我还听说姑祖父正跟向进党争,向进可不好对付,姑祖父可得当点心。若是遇见难关了,表妹捎句话进来,我试着求晏郎助助力,千万别怕我为难,我现在多少还能尽点力。”

    覃芳姿被高蓓声这态度闹得心里没着没底的,就硬是得见芳期了。

    芳期早前其实也没多么要紧的事,只不过镇江侯府送了帖子来邀她五日之后赴宴,她回了帖子又商量着徐娘该备什么礼而已,事情既然已经办好了,这会儿子当然有了空闲,所以也没让拦着覃芳姿进清欢里。

    覃芳姿坐下来就问:“怎么高氏居然还能得晏国师的青顾?覃芳期你究竟行不行啊!你的那些什么花生、瓜子、海带丝,高氏现在可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还说就连朝堂之争,晏国师都能听她的话呢!”

    “她怎么说你就怎么信啊?”芳期呵呵笑道:“二姐也知道花生、瓜子、海带丝是我撮弄出来的,可不是她想要多少,我就能给她多少呗。对了,高蓓声还不晓得那些统统都已经过时了吧,二姐今日来得巧,尝尝我新近撮弄出来的杂嚼。”

    “这不是糯米花么?”覃芳姿怀疑道,早就有的食物,还说新近撮弄出?

    “你试试试试,看跟你寻常吃的糯米花一样么?”

    覃芳姿尝了一粒,眼睛有点微微的发亮:“不一样,口感更酥脆香甜,这颗粒也似更大些。”

    “煮的玉米还有么?再剥一个,拿碟子盛上来。”芳期又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