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映没有忘了晏迟对她的嘱令,让她在芳期身边,除了唯芳期之令是从,若遇难决之事,可听胡椒决断。常映于是就把邬氏贿赂她的银子交给了胡椒,自然也把邬氏的话无一字隐瞒合盘托出。

    胡椒翻了个老大的白眼,追着常映就拍她的天灵盖:“你是不是傻啊,你真是越来越傻了!徐常映你晓得不晓得为什么过去阿郎从来不让你外出执行任务,就是因为你身手虽好,也耿耿忠心,但就是长着个死脑筋。要不是覃相邸的差使一点风险都没有,你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外出历练的机会。”

    “我哪里傻了!”常映极其不服气:“我不就是想不通么?我们跟阿郎连假夫妻都不是呢,不照样能长长久久的在一处?”

    胡椒觉得自己再翻白眼的话眼珠子怕得被卡住了,指了指常映:“说你傻你还不承认,我们是国师府的下人,夫人是下人么?夫人又不跟我们似的离了国师府没处去,还能一直跟阿郎扮演假夫妻?罢,我也不跟你争论这事了,你就听邬娘子的话,按邬娘子的交待行事,保管有你的好处。”

    她要不是不会凫水,这样的美差压根需不着让给常映这傻丫头。

    邬氏为防万一,还特意往晏迟跟前知会了声:“常映在教夫人凫水,可仆总担心万一发生意外,所以斗胆恳请国师,莫离逍遥尘,有个万一也方便救助。”

    晏迟摸着下巴,大觉覃相邸的仆婢还真是个赶个的机智,说什么万一啊,这是肯定会发生意外了,很好,他就留在这里等着救助:“娘子姓邬吧?”

    大国师非常温和的询问。

    “是,仆贱姓邬。”

    “邬娘子很能干,很得力,今后除了你们夫人之外,我再给你支份薪水。”晏迟俨然忘记了他刚才还嫌弃邬氏不会说话,有火发不出那口窝囊气。

    对于自己就快被算计的事芳期一无所知。

    她其实非常羡慕会凫水的人,犹记得当年跟徐二哥几个去逛西湖,便见一个身姿窈窕的采莲女,从莲舟上一跃而入湖水中,须臾冒出水面,扬手就把一条鱼丢上了莲舟,堤岸上那些纨绔子尽都直着眼呼着哨期盼着采莲女“出水”,女子却潜进水里游到了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只留下一道隐隐约约的倩影。

    但芳期一直没有学凫水的机会。

    她不晓得家里的下人们有哪些会凫水,就算晓得大抵人家也不愿意教她,且秋凉馆里的水渠浅浅才没脚腕,别说她这么个人,大点的鱼游着都嫌浅,在秋凉馆外头学?嘿嘿,那可准保会被王氏给责备,说不定还能挨板子。

    凫水啊,衣裳湿透了别说被外男,就算被自家兄弟看见了都是大不妥当的,倘若覃芳姿有学凫水的兴致,王氏肯定愿意圈出个区域来严禁男子闯入,换作她?休想有这兴师动众的资格。

    但现在她居然能在西湖里学凫水了!!!

    逍遥尘后就临西湖,在那面藕花跟堤岸之间,其实有一片不算多么敞阔的水面,这片水域没有莲叶,也不生水草,偏生人在里头凫游,还有藕花这片天然屏障,不用担心被人窥见。

    芳期穿着贴身窄袖襦,底下只着袴裤,脱了鞋袜,学着常映的模样从栈桥上溜进水里,湖水立时淹没大半截身体,只有肩膀往上才露出水面。

    “夫人别慌,学我的样子手扶着栈桥不放,然后试试让身体先浮起来,适应一下在水中凫游的感觉。”常映倒也不是太傻,不曾一下水就立时装溺水。

    芳期手扶着栈桥,脚底能踩着细腻的湖沙,她其实根本不觉得慌,还因为这突然的清凉和奇妙的感觉心生兴奋,她可是见识过常映身手的,所以对常映的水性也极其信任,且这时她对逍遥尘也不陌生了,毫无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