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还是莫有这奢想了,且以为二娘多么金尊玉贵呢,王棣、王林如今已是声名狼籍,哪家门户不知他们两个是二娘的亲舅舅?有哪家诗书之门想和王棣、王林结成亲戚?夫人你再细想想,彭家子虽说窝囊,但彭俭孝还算精明强干,替我做了不少事,我是必提携他的。彭家家境虽拮据,根基却不差,且只要相邸威势不倒,彭家妇就不敢为难二娘。这门姻缘伤的只是二娘的脸面,但却真能让二娘日后过得舒坦自在,她被大妇宠纵得无法无天,除了彭家妇,有哪家婆母能容忍儿媳是她这么个跋扈凶悍的性情?”

    见老妻沉默了许久,才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覃逊的老长脸终于才缩短了:“我可不是偏心二房,我虽气恨大妇蠢毒,但泽儿这嫡长孙我是疼爱的,我想过了,等我致仕告老就让泽儿袭官,虽说他不是经科举出身无望高官厚禄,可有了官身就能真正的支撑门户,我也会替他留意名门闺秀。”

    王林那嫡幼女就不用想了,当初覃泽病弱,王七娘避他有如避洪水猛兽般,恨不得连大妇这姑母都不认了,而今覃泽病愈,王林却身败名裂,王七娘婚事眼看艰难了,就妄想着嫁进相邸为长孙媳,当他这宰执是什么,拾荒汉么?家里有了王淑汀这么个破烂还不够,再拣一个破烂进门?

    老夫人一听丈夫如此看重嫡长孙,心里又是一动:“小弟的孙女绦儿……”

    “王绦可是庶出,夫人真想让泽儿娶个庶女为正室?”

    老夫人又不吭声了。

    “原本我想着就算二娘不能婚配明溪,或许可以争取明皎为我们的长孙妇,只今日的事一闹,当着长公主面前兰娘都能直说和大妇断交的话,那是必不会答应再让明皎婚配泽儿了的,且因为过去大妇的行事,临安城的人家难免还在担心泽儿的身体,这事急不得,等泽儿这回彻底养好了,多跟世家子弟来往,出席频繁些宴集,让世人都看清楚我家的长孙不再是个病秧子,而且才干品性都不弱,那时再替泽儿择婚,不愁没有世族动心。”

    老夫人听说“错失”了明皎这么位长孙媳,心里才真正开始遗憾起来。

    次日就是冬至日,相邸也得行家宴,老夫人自然会因为二房李夫人执掌中馈大权的事打不起精神,她一脸的冷若冰霜,底下芳期几个孙女都不敢欢声笑语,而午饭后,覃逊就把芳期给叫去了风墅。

    “你二婶是给你求了情,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这回我之所以姑息你……”

    “都是二婶的功劳。”芳期接嘴道。

    覃逊眯了眯眼,情知到底还是被这只小狐狸看出了他的一番心计,但小狐狸既说要领二媳妇的功劳,应当不会计较这些微的算计。

    “你知道我为何‘姑息’涂氏了?”

    “因为翁翁是想借机算计向翁翁。”

    “向进这老儿此时又不在你跟前,你喊他哪门子的翁翁!”

    芳期:……

    哟,祖父这是在拈酸吃醋了?

    “你很机警,在长公主等人面前没有道破鲛珠实则是涂氏引荐给大妇,三丫头,你是越来越得我的心意了。”

    芳期撇着嘴角:“儿再得翁翁心意,翁翁也不会允许儿自择夫婿。”

    但她知道分寸进退,从来没有逼着祖父允她自择婚配这不切实际的想法,问道:“翁翁就这么放过涂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