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中岛上,战鼓声响个不断。

    战鼓声中,武田晴信命原虎胤等足轻指挥大将,带领足轻队列成“枪阵”,伴随着弓箭与投石的掩杀,朝密集的长尾军发动勇猛的突袭。

    连番攻势下,原本排好攻击阵型的长尾军反倒节节败退,直退了二百多米,直江实纲满头大汗,对长尾景虎说道:“看来这甲州武士的凶悍,是名不虚传,请馆样下令加强本阵防卫。”

    “动乱龙旗。”长尾景虎当即下令道。望着来势汹汹的武田军先锋,他就像一把简捷地像把匕首。

    于是,在长尾景虎的命令下,乱龙旗挥动了,就像f1方程式赛车挥舞了绿旗般,一切前行的障碍都已扫除,发动火箭般的冲锋吧!长尾景虎的精锐旗本高声呐喊着,催动身下的马匹,拔出寒光闪闪的太刀,马蹄搅起遮天蔽日的烟尘,如锋利的箭矢,离弦突出。

    受到挤压的长尾军,居然发动了必死的反攻,年轻的长尾景虎,兜上的“前立”金光闪闪,将手中的能将满身铠甲的武将一刀两断的名刀“小豆长光”平伸而出,后面的旗本骑马队杀气冲天。见到此景,武田家的先锋足轻队不由得胆寒不已,赶紧在众家臣的呵斥下,收缩了队形,准备挡住这帮瘟神爷爷。谁知长尾景虎将小豆长光朝旁一挥,旗本骑马队又转了个弯,斜刺里直奔武田军的左翼奔去。

    长尾景虎是个战争的天才儿,换言之他有鬼神般的战场直觉:武田军的左翼,大部分是来自信浓的“先方众”(即归顺武田的豪族,担任仆从先锋),战斗意志普遍不强。以“安全第一”为要务,结果在长尾景虎敏锐的判断与必死的冲击下,瞬间便有垮下来的迹象。

    “传令,中路与右路,不准救助右路。一齐朝前攻击。化解敌军的突击。”阵幕中,武田晴信一面惊叹这位年轻敌手的勇猛,一面忙不迭地向背负“百足战旗”的使番发布新的军令。

    武田军的右翼人马,是由猛将饭富虎昌统率,饭富众的武士与足轻,为自夸武勇。将铠甲、兵器与旗帜,统统用昂贵的朱漆刷成了火红颜色,如漫山遍野的野火般,尽情涌向长尾家的左翼。

    武田军临危不乱,全力攻击,使得长尾景虎的突击徒劳无功。长尾景虎倒也不慌,亲自勒马断后,镇定指挥,武田军众多将士慑于其威风,竟无人敢朝前立功,八千长尾军后队变前队,呼喝声此起彼伏。朝越后方向徐徐退走,丝毫不乱。见大部队返还后,长尾景虎才带着数骑护卫,施施然在斜阳照耀下离去。

    “看来,我遇到了棘手的对手啊!”武田晴信若有所思,半是兴奋半是感伤地对部将说到。

    布施筱井之战,即“第一次川中岛合战”结束,这场合战双方损失都不算大,长途跋涉的长尾军战死二百,以逸待劳的武田军阵亡百余。没有什么决定性的战果,但以此为序幕,越后与甲斐,不,整个倭国东国的局势都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以前。是后北条家崛起了,武田家复兴了,管领与公方败落了,现在又杀出个程咬金,北陆道越后的年轻国主长尾景虎,一下成为半个倭国最瞩目的新星(甚至有人将其与已经在西国声名鹊起的罗氏政良并称为“东西两雄”),东国的博弈又呈现多国军棋的走向。

    在信浓国的北部,密密麻麻的国人瞬间发生了分裂,部分以真田幸隆为首,成为了武田晴信帐下的“信州先方众”,成为武田晴信日后扩张领主不可或缺的战力;而一部分以村上义清、高梨政赖为首,则投奔了长尾景虎的越后,向长尾景虎宣誓效力,此后成为长尾景虎属下的“北信侍”,反攻信浓国的意志异常坚决。至于北信浓地域本身,也以善光寺为分界点,以南的豪族大部归顺踯躅崎馆,以北的则唯春日山城的马首是瞻,以前“国人乐园”消失不见,而演变为战国大名角逐的割草场。

    善光寺一带,成为了争夺的焦点,为了给军事行动增加助燃剂,布施筱井之战后,武田晴信与长尾景虎各自加强了政治方面的投资。

    先动手的是长尾景虎,他在天文二十二年(1553)九月,一片秋高气爽中第一次上洛,向倭国的中央发动全面的“银弹攻势”:长尾景虎先是拜谒了后奈良,献上了不少贺礼与维修费,天皇照例还是赐御剑和天盂;然后,长尾景虎又去朝觐了将军义辉,获得了守护格的白伞袋、毛毡鞍覆的赐予;最后,长尾景虎还遍游了京畿的宗教名胜:纪伊高野(真言密宗)、延历寺(天台宗)与京都大德寺(临济宗)等等。

    简而言之,此时中央三大威权(虽然都衰落了),即公家界、武家界与宗教界,长尾景虎都打点到了,但长尾景虎也不是完全无目的地乱花钱的,他的每一举动都是有深意的,首先看天皇方面,虽然后奈良给的御剑与天盂没啥价值,但另外个东西就很有分量了,即后奈良手书的“私敌治罚”的纶旨,简单的说就是你长尾景虎以后看谁不顺眼,就直接可以出兵惩罚了,不用再费事请求什么大义名分了,此纶旨长期有效。

    将军义辉呢,不用说了,他可以将你升级到“越后守护”的段位,当然这次只是给了白伞袋与毛毡鞍覆而已,相当于“准守护”了,但事情都是这样,一步步来嘛,钱花的还是值得的,出去有人举着白伞袋,总比守护代的唐伞袋要拉风。

    宗教界呢,延历寺那可是贯穿倭国中世纪的最权威山门啊,除了京极道誉、足利义教和后来的织田信长这几个二杆子外(实际上政良也在此列),没几个敢在它头上动土的,得知延历寺修佛堂少些资金,长尾景虎立刻掏了二百两黄金当香油钱。就把那帮和尚感动的要命,值!

    还有临济宗大德寺,长尾景虎跑到那里,受戒后得了个“宗心大喇嘛”的法号,这也是划算的。这一宗的和尚文化最高,得罪了他们,在书籍里把你描绘得跟泡狗屎般,那真要遗臭万年了。最后的高野山密宗,倒有些纯属“个人爱好”的范畴了,景虎是非常笃信佛教的。信教的人战斗起来都很狂热,而密宗老是喜欢搞什么神秘力量、魔法修行,当初细川政元就沉浸其中,现在长尾景虎也一样,从密宗那里学来“调伏密法”,所谓的“调伏”。原指倭国僧侣在民间国家遇到灾难邪异入侵时,通过祷告作法降伏之的方法,后来渐渐演变为对敌对势力的诅咒法则了,大家就不难想象了:长尾景虎虔诚地坐在毗沙门天像前,口中念念有词,无外乎“佛啊,赐予我力量吧”。或“佛啊,甲斐快闹疯牛病、禽流感和猪流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