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辞见血蚕皱眉不语,轻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血蚕凑到盛辞耳边低声道:“公主正在催动全身的内力运转,这样下去,我恐怕她如今的身子受不住。”

    “为什么要这样?”盛辞于武学一道完全空白。

    “大概……”血蚕也有些拿不准,“大概是为了让山中的靖武郡主觉察到公主内力的存在。”

    盛辞转头看向前方的大山,就算江封悯还活着,山里山外,真的能够感受到吗?她扭头望向舒云慈,舒云慈的眉头微微蹙着,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

    “真的会有用吗?”盛辞不知道,她了解的舒云慈是个能谋善断的人。就算是对自己有用的实力,真正救不了的时候,也会尽早作出选择。两人相识多年,唯一的一次例外就是钟昭媛的那次中毒。所有人包括血蚕在内都断定钟昭媛已经救不了了,舒云慈却仍然不愿意放弃,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为钟昭媛争取足够的时间。这让一直觉得舒云慈有些寡情的她刮目相看。而这一次,舒云慈竟然为了一个江封悯做出对自己有害无利的事情。

    盛辞相信,以舒云慈的冷静和清醒,一定知道此时她的身体并不能承受这样的内力运转,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了,为什么?难道仅仅因为舍不得十年心血付出?

    思及此,盛辞望向舒云慈的目光逐渐温柔,原来动情的不只是那个话痨郡主。

    舒云慈能够感受到盛辞三人的存在,但是她实在无暇他顾。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能够全力运转自身内力都是勉强,她已经感觉到心脏的极度收缩,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她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是她想告诉山中的江封悯:我在这里,等着你出来。

    山腹之中,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江封悯冲关再次失败。她有些颓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眼前一片漆黑。也许自己会死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想到家中的父母,想到出嫁的姐姐,她嘴角沁出苦笑。看不到了,终究都看不到了。

    她的手在地上划动,有尖锐的小石子扎痛了她的指尖。空气开始变得混沌,大概是山塌了,将原本的换气口堵住,这意味着她很快就会被憋死。

    真的没办法了,总说她是什么练武奇才,哪个练武奇才会死得像她这么惨?可见说这话的人多么不靠谱。可是……她的手抬起来,仿佛虚空中有一个人,她只是想摸摸那个人的脸。

    “我真的没办法出去见你了。你说过会把我挫骨扬灰,可惜你可能连我的尸体都找不到。”她笑出声,“我能想到你会有多么生气。对不起,云慈,我要失约了。”

    江封悯并不感到害怕,大概她对自己的生命从来都没有给予过什么厚望。一个已经设立了终点的生命,如今也不过是早了两年结束,有什么区别吗?

    “只是有一点不甘心。”她嘟囔着,“你终于长大了,我明明等了好久的。”她的手颓然落下,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一下她摸到了一个小瓷瓶,突然想起还有这个东西。她摸出小瓷瓶,里面是舒云慈给的竹葵天心藤的药丸。要试吗?舒云慈苦笑,如今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这人一向喜欢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此时再想什么后果都有些多余,冲不破生死玄关,她就没有以后了。

    她一口气将药丸全都倒进嘴里,然后盘膝坐好,等待药效发作。

    竹葵天心藤从来都不是寒冰体质的人用来练功的药,对于她来说,吃这种药就是在自杀。

    药丸彻底激发了舒云慈体内的寒冰真气,加上她催动内力,很快,她全身就被寒冰完全包住,成了一尊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