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打么?”在犹豫了片刻后,张煌询问张燕。

    可能是没想到张煌这般询问自己,张燕略微迟疑了一下,旋即重重点了点头。说道,“底下的兄弟们并不知晓大贤良师已经过逝,隐瞒一下瞒天过海也倒是不难。问题在于……像我义父那批人,那并不亚于杀父之仇!”

    “唔……”

    “再者,小天师提出的化整为零、潜伏到大汉根基之下的策略,其实亦也诸多风险。打个就近的比方。不知小天师可听说过郭典?”

    “缚虎太守郭典?”张煌的脑海中不由地便浮现出前些日子在钜鹿县所见到的那位大肆缉拿太平道的太守大人。

    “想不到小天师也听说过。”张燕略带惊讶地望了一眼张煌。旋即正色说道,“不瞒小天师,其实那郭典并非头一回针对我太平道,先前有好些弟兄被他或缉拿、或杀害,其余的弟兄们碍于上头的严令,因此并没有展开展开报复。但是,人心的愤怒总归有一个极致,就算我太平道按照小天师的指示去做。却也架不住大汉朝廷捕风捉影般对我等的迫害,当某一日。我太平道的信徒们再不能压抑心中的仇恨,展开报复……小天师觉得究竟是如今孤注一掷跟朝廷对敌好呢,还是日后被迫害到不得不反、被各个击破好呢?”

    “……”张煌沉默了,事实上这也是他最担心的,毕竟按照大汉朝廷对太平道的重视程度,就算太平道偃旗息鼓,恐怕朝廷也不会善罢甘休,相信到时候全国上下定然会有一场极大规模的肃清。要知道统治层对于这种事,向来就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到时候别说太平道的信徒们了,相信那些原本无辜的百姓,都会在这场肃清中遭到毫不留情的杀害。

    似乎是看透了张煌心中的动摇,张燕趁热打铁,凑近过来低声说道,“与其到时候被动应对,还不如眼下孤注一掷拼一回,虽然我太平道眼下先机已失,但我相信除了司隶,其余州郡并没有这么快就做好准备,这般算起来,其实我太平道,也并非没有一丝胜算……”

    尽管张燕描述的口吻颇有些引诱的意味,但想来也只有张煌才最清楚太平道与黄巾军最终的结局,但问题是,正如张燕所说的,太平道并不是张煌说不起兵就不起兵的,倘若运作不好,甚至还会引起负面的连锁反应,若是弄到最后连人心都涣散了,那才是真正万劫不复的结果。

    最终,张燕面露满意的表情回去向张牛角复命了。

    而张煌,也立马求见了张梁,将这件事的最终决定告诉了他。

    “你决定了?”

    当得知张煌最终还是决定支持起兵后,张梁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与默然,仿佛不会为任何事而吃惊。

    “三叔的意思呢?有什么建议么?”

    在从张梁口中得知了那个总觉得有点问题的解释后,张煌便不再以代掌教称呼张梁,而是唤他为三叔。毕竟按照张梁的解释,张解就是张角,既然如此,张梁理所应当是张煌的三叔。更关键的是,张梁是如今在太平道内,唯一一个支持张煌的人,尽管他的支持只限于将张煌扶上高位。

    “我的建议?”张梁略带着几分嘲讽意味地冷笑了一下,不过倒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张煌对他的称呼,在微微思索了片刻后,他淡淡说道,“自古举兵兴师,皆求名正言顺,占尽大义……你准备以何名义起兵?”

    “替天行道、代天反逆,如何?”张煌很清楚在时代“天”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

    “你把第五宫元置于何地?”张梁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张煌,显然他也是清楚第五宫元的底细的,那才是真正的天道代言人、替天行道者,倘若张煌胆敢假称这个名义,相信天道必定会给予掣肘。

    面对着张梁的冷笑,张煌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所说的天,当然是指‘黄天’!”

    “……”张梁瞥了一眼张煌,倒也没有意外,站起身走到书案后,提笔疾书,写下了十六个遒劲霸气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