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太婆哎呀,老人家,你这把年纪了,出来走路能不能看着点路啊,下次万一不小心撞上别人怎么办啊?”

    锁清秋抬起头来,这下惊讶地发现原本空坦无人的前方不知何时排起了一条黑黑的长龙队,一眼居然是望不到尾。茫然和无措的情况下忙请问刚才撞到那青年人,让他示下。

    青年人背着一大捆柴火,穿着件白色的汗衫,两条筋肉绷鼓的胳膊暴露在外,上面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伤疤如星斑点,多得根本也数不清,好像是个樵夫。

    这种人头脑简单,一般来说最容易套话,锁清秋这样想,当下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卸下他的防备,轻启巧唇,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只是在眨眼间就在他心中发酵而成,再配上她那浑然天成的老妪腔调,三言两语就把将自己身份的疑点盖过去了。

    樵夫听完锁清秋的描述后,果真信了,而且笃信不疑,点点头道:“这样啊,我告诉你好了,最近朝廷动荡,传说有飞贼从宫里盗出了件相当贵重珍秘的宝贝出来,满朝上下急成一片。千岁特意差人到民间去,找寻查探来着,咱们这儿前不久不是来了票武林人吗,据说他们和这事也有不小干系,所以就重点督查咱们这儿了,刚才赶过去的那伙骑兵就是挑准了来搞闪电排查的,你不用担心。”

    锁清秋愣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好好,谢谢你啊小伙子”却又如何能不担心?当下握紧拳头,心想这身份决计不能给暴露了,只是眼下要如何想出个不易拆穿而且能避过检查的理由出来呢?要知道,这些人可没樵夫那么好糊弄,他们行事一向谨慎,证据未掌握得完全充分确凿之前,自是一步也不会退的。

    樵夫看见锁清秋神情惊惶,似是在竭力遏制着什么,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了老人家,你可是有事儿么?”

    锁清秋正想说几句话搪塞过去,眼睛一瞥,于无意间正瞧着这樵夫身材高大,肩宽手长,而他背后负着的那背篓自然也要比寻常的背篓大出许多,锁清秋四下打量,估摸着装容一个自己进去是半分问题也没有的。

    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道:“小伙子大娘瞧你年轻力壮的你这一天搬这一捆柴能挣多少钱啊?”

    樵夫挠挠头,道:“挣不了多少,刨去吃食还凑不够半桌酒。”

    锁清秋大喜过望,心想缺钱自然好说话,清清嗓子道:“小伙子是这样的,你大娘腿脚不好,这前面的路不知道还能走多少,不如你把大娘背上,等过了检查口,大娘再从你背上下来。”

    樵夫面露难色,道:“这也行。那请您上来吧。”说着,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将那装满柴火的背篓卸下,放在地上,随后一指,似乎是要让锁清秋坐上去。

    锁清秋笑着摇摇头,却也羞于明说,只是作了个倾倒的动作,寓意为何却也明显不过了。

    那樵夫原本迷糊,眼下见她手上动作,却也立时省悟过来了,大怒道:“啊你这”下面的话语虽然还未出口,但意思却是再明显也不过了。想来也是,樵夫这行业,挣得都是血汗钱,一般来讲,一个樵夫经历完一天的劳作,正是筋骨尽乏之时,一个老太也许不过几十斤而已,但谁又肯平白多负些重?谁又不知道休息的好了?眼下这樵夫在锁清秋没有允诺任何好处的情况下,既肯多吃一份苦,便已是十分的难得,而锁清秋却又得寸进尺,此等行径,宁不怒也?

    锁清秋见他发作在即,本着息事宁人的性子,忙摸出锭银子,巧摸地塞到他手里,又将声音放低了些许,道:“大娘不会让你白卖力气,大娘是买你的篓子一会儿,过了这口子去,自然就没事儿了。”

    樵夫瞧见银子,却也不动容,眼中怀疑之心渐重,道:“你你根本也不是老太太,你到底是谁?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你实话实说,我就不与你追究了。”

    锁清秋实在诧异,想不到这曾经逼迫过多少英雄好汉低头叩首的饷银官钱此时居然会在一个乡野樵夫面前失效,无暇顾及,大脑只是飞速运转,道:“大娘怎么会骗你你且听大娘一席话”

    那樵夫脸色愈发难看,道:“你不说实话,好,就别怪我不留情面给你了。”话音甫毕,大喊道:“喂!来”

    锁清秋脸色一变,忙捂住他嘴,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在队伍前列的人扭转过头来,看着这里。

    那樵夫瞪大眼睛,嘴巴被捂住的情况下不住挣扎,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脸上表情则是横眉立目,瞧着锁清秋,仿佛在说:“我早就知道你有什么阴谋诡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