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沅自感与段皇后是同病相怜,很想劝一劝她,可毕竟是帝后间的事,又是舅姑,不是她能置喙的,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些粉饰太平不痛不痒的话,没什么意思,若要真情实感劝,也尽是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同样没什么意思,只能反握住段皇后的手,叫眼前人明白她懂她的苦楚,给她些许慰藉。

    段皇后说,“这话我同别人不能说,也只能同你说说了,还怕太子知道,他最无辜,我总觉得对不起他,要不是我……”段皇后再说不下去,长叹一声。

    薄沅说,“娘娘是殿下的母亲,生养了他,给他爱护,又哪里对不起了呢?有娘娘这样温柔的母亲,是殿下的福分。”

    段皇后笑说,“还是头一次听到人拿温柔两个字来形容我,我还在家时,父兄常开玩笑,说我要是一直这样跋扈,将来肯定得不到夫君的爱,我当时年轻极了,还说,要是不爱我,我怎么会让他做我夫君,瞧瞧,那会儿我多透彻,到底是何时蒙了眼迷了心呢?”

    “娘娘是个慈爱的母亲,对待殿下,您必然是温柔的。”

    段皇后的语气里有怀恋,“太子啊,我真的亏欠他许多,他那会儿那么小,想叫我陪他放风筝,我总说下次,我那会不管他,一心都在旁人身上,下次又下次,哪有什么下次?好像就是那次过后,他再不找我了,现在想想,真是不值得……”

    薄沅顺势说一句,“只要想明白了,终究是不晚。”

    赵衡的声音突然出现,“什么不晚?”

    薄沅从凳子上站起来,喊了一声殿下。

    段皇后看向赵衡,问他:“都妥当了?”

    赵衡回,“都妥当了,我来听听娘娘跟太子妃说些什么,一进来就听见什么‘不晚’,我可想说,娘娘再不放人,我们就真晚了。”

    段皇后对薄沅说,“听听,这是嫌我占着你时间长了。”又拍了拍薄沅的手,“行吧,你们快去吧,只要你们俩好好的,我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今个儿跟太子妃说了这些话,我整个人轻快了不少。”

    “那到时候多陪娘娘说话。”

    “好,那好得很,好了,去吧,丹朱,送送太子和太子妃。”

    一青衣女官应了声是。

    薄沅看着她,想起来方怜安来,她的斗篷还在她这没还,没法还了,不知道那个年轻女孩子临死之前有没有恨自己爱错了人。

    她会替她讨回公道的。

    丹朱到了赵衡身前,望向薄沅,行了礼,“太子殿下,太子妃,这边请。”

    出了慈元殿,赵衡对丹朱说,“你回去吧,照看好娘娘。”

    丹朱应是,又道:“恭送太子殿下,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