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并没有起风,天气也不算冷,介瑛却下意识的用双手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她的脑海里还在反复回想着梦钰雅说过的那些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知道对方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凭她家里如今的条件,连她炼气期的修炼都供不起了,只能靠她自己拼命去接任务来过活。若等她筑了基,往后的路,就全部都得靠她一个人了。

    事实上,她也不是没想过和其他有姿色的女同门一样,想办法同那些出身极好的同门男修们打个火热,好替自己挣点修行资源来。

    可她是真的做不到。

    她那颗倔强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做出用色相换资源的行径来。

    哪怕那些女同门都笑着说,大家只是在彼此之间各取所需而已,她却还是做不到。

    介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前路会越走越艰难。

    城里的那些人们,不是总是爱说,年轻人只要进入了大宗门,往后的日子就能青云直上、一路飞升了吗?

    不是说,成了修士,就能轻而易举的降妖伏魔、受世人敬仰、光耀家族门楣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看到那些充满光明的未来,看到的却只有一座座拦在了她面前的那些门槛?那些高到、几乎让她无法逾越的门槛?

    是不是出身平凡、还想往上爬的她,本就该死了往上晋升的心思,寻个好人家早早嫁了,然后生儿育女、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

    这一刻介瑛心头升起的悲凉,远甚于先前遭遇险境、濒临死亡时的那种绝望。

    如果说面对死亡时的绝望,是出于对未知的迷茫和惶恐,那么她此刻心中的悲凉,却是出于对现实的认清。

    有时候,面对现实,比面对死亡还要可怕,它需要一种莫大的勇气。

    在同一片星空下,像介瑛这种为自己的明天而伤神的人,实在是数不胜数。

    只不过各人都有各人的愁苦,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位于长天宗最核心区域的一栋屋宇里,一直在自家宗主师父的住处待到现在的水一,此时方才背对着星光、缓缓从前者的房间里退了出来,并合上了房门。

    房门外头正对着的幽静小院里,还站着十来位身穿深紫衣袍的资深长老,穿着蓝色衣袍的修容光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