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忧回过头一看,霍安里森不知何时也从上升通道来到了观景台,这位十字军团长一直都是一副英姿飒爽的伟岸模样,颇为细长的眼睛勾勒着神秘的弧度,身上那件金色镶纹的紫丝绸衫更是透露着与世俗不同的质感。

    然而不知为何,虽然霍安里森的气质非常高雅,甚至不输于圆桌骑士兰斯洛特,本身性格也平易近人,但洛忧总能在他身上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却鸿如天堑的隔阂。

    而且这种异样的隔阂在洛忧第一次见到霍安里森时就有感觉,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是两人身份相差甚远,但后来发现并不是身份与地位的原因。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让洛忧本能性不舒服的隔阂。

    不过,霍安里森似乎没有对洛忧有异样看法,他笑眯眯地走了上来,说:“荣归吾主,深夜来到观景台,想必是有什么心事。”

    洛忧泛起了嘀咕,你家教皇今天都差点被审判议会玩死了,这个十字军团长却毫不知情,居然还有空来关心他的心事。

    不过也怪不得霍安里森,尼禄做这种事,绝对不可能让多余的人知道,否则将带来极大的不稳定性。

    毕竟在信徒心中,尼禄还是那位沐浴荣光的教皇,而不是一个可以为了利益而被人玩弄的政治家。

    对此,洛忧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回答:“睡不着,出来走走。”

    “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你也是,我也是。”霍安里森走到了洛忧身边,与他一同抬头看了一眼极光交错的星空。

    有那么一瞬间,因为这一句话,洛忧甚至产生了错觉,他莫名觉得,自己或许和霍安里森很聊得来,当然,他的内心很清楚,霍安里森只是说了一句宽泛的话语,并不是真正地了解他。

    “我从你的眼神里感觉到,你在畏惧着什么东西。”突然,霍安里森将目光从夜空收回,笑眯眯地看着洛忧说道。

    “难道不应该畏惧吗?”洛忧侧目看了一眼霍安里森,又将目光投向了夜空,低沉地说,“你在看着这片夜空,却不知夜空后是不是也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你。”

    霍安里森依旧是那种笑眯眯的表情,深邃地说:“所以你并不是畏惧夜空,只是在畏惧虚无缥缈的‘神’。”

    洛忧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算是吧,但这又如何呢,很可笑吗?”

    “不,一点都不可笑。”霍安里森顺着洛忧的目光,看向了夜空,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了,有些惆怅地说,“不仅是你个人,现在整个十字教会也在面临这个问题,而且比其它势力要严重得多。”

    洛忧听后稍微来了一些兴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哦?怎么说?”

    “你有个伙伴,就是那位叫艾尔的修女,想必你们平时也交流过关于信仰的话题。关于我们教义中的那位‘主’,在这个时代,有些人似乎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霍安里森叹了一声气,细长的眼眸透露着些许哀愁,他摇着头说,“主本应看不见,摸不着,是一个作为信仰的存在,活在教徒心中。可自从进入崩坏纪元,有人开始相信主有实体。”

    洛忧听后眼神一颤,目光一变再变,他按捺住了心中的悸动,幽幽地说:“你是说‘主’和‘神’?有人认为它们一体?”

    “是,在十字教会内部,我们把这两类人称为‘守义派’与‘降临派’。”霍安里森点了点头,面露愁容,似乎正在谈论一个千古难题,“守义派的教徒坚守教义,坚信主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却又无处不在,传承着一如既往的古老信仰。降临派则不同,他们相信‘主’就是‘神’,这个纪元的人类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主,或者说都是神赐予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