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腹泻的药?那岂不就是解蛇毒的解药?丁孟泽有解蛇毒的解药??京兆尹浸淫官场多年,全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爬上来的,见得多,识得广,一下就听出了门道,冷笑着道:“满城腹泻这件事,本官根本就还没上报,丁孟泽就算要献药,也该先找本官,怎地却直接进了宫?这是谁穿的针,又是谁引的线?”

    到底是京兆尹,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师爷暗自佩服,道:“大人,引丁孟泽进宫的人,是济世堂的东家,蔡劼蔡大夫。”他生怕京兆尹已经忘记了这个人,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蔡劼,就是良嫔娘娘的亲哥哥。”

    蔡劼,良嫔……难道这件事比他想的还要复杂?京兆尹背着手,半垂着头,沉吟不语。

    谭十召面露疑惑,对叶雨潇道:“难道我们都猜错了?其实这事儿不是有人要陷害你,而是丁孟泽和蔡劼给他们自己编了一出戏?”

    谁知道呢。叶雨潇无暇细想:“救人要紧。”

    是,救人要紧。现在只希望丁孟泽所献的药是真的能治好腹泻,至于其他的事,等把病人治好了再说。京兆尹点着头,拿起画师已经画好的一摞画像,抖了一抖:“宁惠夫人说得对,如果丁孟泽所献的药有效,那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力气。”

    他说完,放下画像,坐到桌边,亲手斟了两盏茶:“宁惠夫人,你也坐下吧,我们现在只需要静候宫里的消息便是。”

    静候消息?这恐怕不行吧?叶雨潇摇头:“大人,救人固然要紧,但自救也刻不容缓。我们现在没功夫去判断凶手,追究责任,但起码得把事实真相讲给皇上听,而不是任由丁孟泽和蔡劼在宫中邀功。”

    她这话触动了京兆尹的神经,令他一个激灵,失手滑了茶盏。关于满城腹泻这件事,京兆尹身为京城父母官,皇上理应先从他的公文里了解详情,但现在却成了丁孟泽和蔡劼当先了,事后皇上会如何看待他?会不会治他一个知情不报,欺上瞒下之罪?再联想到那天他与蔡劼有过嫌隙,蔡劼指不定在皇上面前如何诋毁他呢,京兆尹想着想着,觉得后背有点发凉了。

    “本官这就去写奏折,恳请皇上召见,以言明事实!”京兆尹起身就走,连泼在官袍上的茶水都没顾得上擦。

    写奏折?等他写好奏折,递进宫里,再等皇上看完,那得到什么时候去了?叶雨潇赶紧叫住了京兆尹:“大人,不必如此费事,我这就去递牌子,您跟着我一起进宫吧。”

    京兆尹并非常参官,进宫的确还不如叶雨潇方便。他踌躇了片刻,道:“这不合规矩吧?”

    “事急从权,还讲什么规矩?”叶雨潇把手一摆,“再说了,平南王府的人,什么时候讲过规矩了?”

    原来平时不按规矩行事,到了关键时刻还有这种好处?京兆尹竟生出一丝羡慕的心思来,不再犹豫,道了声:“好。”

    叶雨潇又对谭十召道:“师傅,你也跟我一起进宫吧。这件事跟蛊蛇仔有关,由你来讲述真相,更具说服力。”

    宫里规矩多,谭十召不想去,但他刚张口,就让叶雨潇截住了:“就算你这会儿不去,等会儿皇上也会派人来传你,何必费事?”

    好像……是这样。即便皇上想不起他来,叶雨潇也一定会“提醒”的吧?谭十召只得认命,点了头。

    三人出门上马,直奔宫城而去。

    本来京兆尹出行,该坐轿子的,但此时最心急的人就是他,因此他听从了叶雨潇的建议,弃轿骑马了。

    在去宫里的路上,他才留意到,叶雨潇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都穿着一身骑装,梳着简便的发髻,难道就是为了方便,能随时随地地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