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汝华也不好直接表示对汪应蛟的不满,只道:“也罢!皆是老夫之罪,老夫哪有脸忝列于朝堂上,少不得请陛下革我官职治我之罪吧,至于辽饷,取缔与否,还得看圣意啊!”

    “元辅若不管管令子,孙某也得辞官了,不然只怕到时候也不知道被令子的人编排成什么人呢。”

    孙如游有些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是啊!大冢宰就算当年愧对于黎庶,然也是为社稷尽了力的,如今却被贵公子如此说,实在是说不过去,若元辅不管一下令子,让其不要在诋毁朝中老臣,仆也是不敢再待在朝堂上的。”

    韩爌也说了起来。

    方从哲见此先叹了一口气,做出无奈地样子道:“仆现在也管不了那逆子,那逆子现在可以直接进宫求见陛下,仆即便贵为首辅也得先由内宦转达,可见仆现在于陛下心中之位置已不如那逆子!你们让仆怎么管?”

    方从哲说着就又道:“不过,辞官是不明智的,如今因那逆子见宠于禁庭的缘故,顾秉谦、冯铨这些已经开始和那逆子结党,你们要是辞官,那到时候满朝就真的皆是奸邪之辈,诸位都是老臣,难道真的忍心见朝堂被一群小人把持吗?”

    方从哲这么一问,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仆一定竭力阻止家中逆子借宠生事,然也请诸公为大明社稷计,忍辱负重,勠力国事!抑邪扬正!”

    方从哲神色严肃地说后就又道:“刚才大司农说得对,大冢宰这事很好解决,上疏建言朝廷取缔辽饷,并重开新的钱法之策就可自证清名,岂有辞官逃避之理?再说这样也不是大丈夫所为,有错处就当改,为生民立命,乃士大夫责任之一,既已愧对生民,就当为生民争取除掉此恶政。”

    李汝华依旧没说话,只捏了捏拳头。

    而方从哲则继续道:“何况当今圣上,诸公也知道,虽行严政然甚英明爱民,当初诸公为军民要钱粮于陛下,陛下直接拿出上千万內帑,可见其仁!

    若吾等建言陛下为天下百姓计,废黜辽饷,重施新的钱税之策,以盈国库,陛下是必会应允,也不会苛责诸公!当年辽饷虽是大冢宰提议,但也是经过廷议,神庙亲允的。”

    说着,方从哲就又说道:“所以眼下辞官乃草率之举,既负君父也负百姓,也很不智,与己不利!

    陛下常言天下之士若弃社稷不顾,那他也将弃天下于不顾,诸位细想想,陛下此言是为何吗,其本意在于不忍朝政如此败坏下去!故而才以严法治国!

    以仆看,诸公若尽心国事,陛下定既往不咎,但若真不念陛下之心意,那后果就难堪设想!”

    “何况眼下魏忠贤等内宦虽手段狠辣,但也还算知分寸,没有强行栽赃嫁祸而害人,陛下也对这些人没有过分倚重,依旧将大政托于我等文臣,但如果我们真因此背弃君父,诸公就真想看见将来宦官专权乃至武夫专权吗?”

    这些老臣们也都不是愚笨之人,一想到皇帝曾经说过逼急了要回凤阳造反的话,自然听明白了方从哲之言,也就都拱手道:“元辅所言极是!”

    方从哲则因此朝李汝华和汪应蛟拱手道:“既如此,我们便联名上疏请陛下开新钱税之政而革辽饷之弊,如何?”

    “也罢,不如此不足以洗在下之罪孽,下官愿意联名上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