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芙立刻去办,等卫长玦回来后,岚意把裴府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卫长玦便道:“按说我该陪你一同回去的,但钦天监夜观天象,算出来十二月上旬或许有会大雪,父皇令我去督促的那些政务,我得盯着人赶紧做好了,不然他们更有理由说我的不是。”

    岚意忙点头,“朝政上的事是大事,你自去忙你的,我这次回家,也主要是和父亲谈谈家事,不需要陪着。”

    卫长玦道:“既然不能陪你去,心意还是要到的,我这边认识个郎中,医术高明,明儿我让他去裴府给岳父瞧一瞧,你也能安心。”

    俩人说定,用过晚膳后溜了遛弯,很快就洗洗睡了。第二天岚意起得早,给卫长玦收拾妥当打发他出门后,自己也慢慢地装点好要带回的东西,缓缓地往裴府而去。

    裴归因身体不适加上羞恼,今日告了病假没有上朝,但他还是迎在正堂,生怕怠慢了天家,岚意下得轿子走过去,见到他们,连声道:“阿爹和姨娘都不必行礼,一家人在屋中,没有那么多礼数。”

    李姨娘和冷姨娘都在,见到岚意后一个满眼都是关切,一个则脸上明写着羡慕,岚意不动声色,让凝芙把药材送上来,一一介绍,又道:“这几味当归、红花、川芎,都是上好的,成色也新,不是放老了的东西,阿爹如果有用药的时候,不妨先用女儿送来的这些。”

    裴归刚被儿子气着,现在有个对比,自然觉得女儿果然贴心,笑着说:“不是什么大病,你姨娘也是太小心了,还专门给你递过去话,你好好侍奉殿下,家里的都是些小事,别耽搁了你们才好。再有如今你虽在恭王府里掌家,也不能把东西往娘家搬,不然要被人诟病的。”

    岚意笑着道:“这药材才能值几个钱,今天殿下因不能来,还专门派了熟识的好大夫过来给您摸摸脉呢。”顿了顿,她看似不经意地提醒,“哦对了,阿爹,你身上没有外伤吧?我听宫里的太医说,这当归红花川芎虽好,却不能在有外伤时服用,不然会血流不止,恶化病情,尤其是妇人生产的时候,这些东西万万不能用。”

    讲这话时,岚意特地用余光盯着那两个姨娘,李姨娘倒是挺坦然的模样,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冷姨娘却愣了愣,紧接着又皱着眉想了想什么,最终只是缄口不言。

    岚意知道几个表情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不动声色地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听到裴归说自己并没有外伤,这次也是小毛病,无非是那个逆子气着了,才接过话道:“女儿有几句话,想和阿爹单独说。”

    李姨娘顶有眼色的人,当即道:“这父女好容易见次面,肯定有许多话要讲的,妾身可不能插蜡烛似的杵在这里,这就告退了。”

    她都这么说了,冷姨娘自然也不会呆在这里,等人都出去了,岚意才柔柔地道:“这次之凌闯了大祸,阿爹想好了怎么教导他么?”

    说起这个儿子,裴归就忍不住皱眉,“教导是已经教导过了,但他能记得多少,很难说。”

    岚意微微叹气,言道:“今天回来,除了担心阿爹的身体,还为着前天晚上我梦到祖父了。”她似乎有些忧心忡忡,“阿爹你说怪不怪,祖父去世时,我年纪也不算大,眼下已经有些忘记他的模样,但在梦里,他的面庞那样清晰。”

    裴归有些紧张,问:“可说了些什么没有?”

    岚意点点头,“就是因为祖父对我说了几句话,我才觉得,不得不和您商量商量。祖父对于之凌的事,很不高兴,后悔当初太过宠爱之凌,生生把这孩子养偏了,他说这原不是您的错,往后裴府没落在之凌手中,‘教子不严’的罪过却要您担着,他于心不忍。”

    裴归长久没有说话,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岚意慢慢地道:“自然了阿爹,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仅仅是因为昨天在王府里,我听到这个消息,着实是痛心疾首,所以做梦也要梦到和之凌有关的,但偌大裴府是历经几朝才攒下的家业,您又将有大好前程,兴许光宗耀祖,就在这一道传承上,偏偏被之凌的荒谬给耗得什么希望也不剩,您不怕到时候没法和祖父交代吗?”

    这话正合到卫永逸劝他的那几句上,裴归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就是想着这件事,但裴之凌也是他的孩子,是心头上的一块儿肉,更是被寄予厚望的长子,每每想起裴之凌所做下的混账事,他愤怒之余总存着几分幻想,巴望着随着年纪的增长,裴之凌会渐渐懂事,撑起裴府的一片天。

    而且他确实是忙,一个月和孩子们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后宅都由李姨娘管着,他去李姨娘那里,偶尔还能见见小儿子,大儿子这样不着家的,真是碰都不碰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