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越菱起了个大早,在秋墨服侍下换上寻常妇女家的青袄襦裙,发样也梳成民间最常见的两鬓抱面式。

    “我家小姐果然天生丽质,打扮成什么样都好看!”秋墨一边给她梳头一边欢喜赞叹道。

    “姐姐,你要出门?”越珪怯生生地自门帘后露出半个脑袋,“我也一起去。”

    “姐姐要去做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关我们姐弟终身幸福的大事,不过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哦。珪儿今个要乖乖的,好好待地在府里待着,晚些姐姐回来后,和你一块捏泥人玩。”越菱想了一想,又谆谆叮嘱道,“小厨房红瓷碟子里的两串糖葫芦给你做零嘴,瓦罐里炖的汤是叶家哥哥的,不要去动。”

    前几日圣上赏赐了一支极其难得,颇具活血通络散寒除湿之效的天山雪莲给侯府,虽然没有明说,但一定是给小叔的。

    今早她炖汤时,就将那碗口大的白花整个儿地扔进了瓦罐里。

    为了能让小叔身子早日痊愈,在她动身去江南道之前,一定要将炖汤之法向盛二小姐倾囊以授。只盼他们两个以后能和和美美,举案齐眉。

    一想到过些时日,就再也看不到那人一边大口喝汤一边笑着赞美她手艺的样子,越菱的心中泛上一丝不可名状的酸楚。

    目送马车轱辘轱辘地驶离了侯府,越珪立刻收敛了满脸天真烂漫的气息,踱进后院凉飕飕地喊了句话:“姓叶的,滚出来。”

    又隔了好一会,叶琏才顶着两个黑漆漆的眼圈,杀气腾腾地现了身。

    盛如馨打从头天晚上在床铺上发现了蛇,就死活不肯再睡那张床,软磨硬缠地要挤到他的东厢房。这可如何使得?

    暂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他屋子里藏了不少跟假死有关的机密和搜罗来的情报,千万不能让局外人知晓。

    结果每天晚上都变成了艰辛的拉锯战,盛小姐千万百计要进屋,他严词拒绝不让盛小姐进屋,你来我往的,搞得两人都睡不好,白日里精神颓丧地出去,更加被一干仆妇侧目。明明一清二白,倒像做下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盛二小姐前世里总是摆出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以后还要母仪天下的,怎地现今性子变得如此奔放大胆?实在教人肖想不通。

    而越菱这几日来总是刻意躲着他,该不会是因为府里嘴碎的仆欧添油加醋地将话传到了她那里吧?叶琏试图解释,却又无从说起,急得虚火中烧,连嘴角都起了一个大泡。

    “我姐只带了秋墨,荆钗布环的就出了门,不知要去哪。”越珪瞥了一眼他嘴角的泡,顿时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但随即就摆出前世颐指气使的尚书大人做派道,“你可得好好叮嘱手下那两个成天在屋顶上蹦来跶去的家伙,让他们一路跟过去,护送妥当,别出了什么岔子。”

    “这还用得你讲?”

    南渚岭地处京郊,离得并不算远,坐马车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

    任邵和杨守诚跟着不紧不慢的马车到了京郊,只见两个娇怯怯的小姑娘费力地从车上搬下一个匣子以及若干农用器械,又遣退了车夫,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不单是叶琏的亲兵,从前行军打仗时更是身任副将之责,虽然瞧上去粗枝大叶,其实心细如发,当即互相交换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