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鸣一声不出,黄松涛也久久不语,过得一阵,方道:“小朋友,你要如何,才肯将松风还我?”韩一鸣也料到他会这样说了,无名跟在自己身后,就是送回去了也会回来,那黄松涛迟早就会说出这句话来。这便是沈若复送回无名的意图,让黄松涛欠灵山一个大到无法还的人情。但目下来看,这个人情还未大到这一步,看来还得多来几回才是。再者,他也不知如何能让无名不再跟在自己身后,叹了口气道:“前辈,您这样讲,让我如何担当得起?松风师兄怎会如此?我也如您一般摸不着头脑,您也看过了,如今灵山的弟子,有哪一个的法术能逃过您的眼睛?”黄松涛默然片刻,道:“我说句话也不怕你们恼了,你们施点法术,还真瞒不过我的眼睛。但为何松风就是跟在你们之后呢?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谁施了法术想要瞒过我的眼睛,那他必然有千年以上的道行,若是我是用我的天眼来观看,这法术想要瞒过我的眼睛,就得有三千年以上的道行了。但我在松风身上,着实也看不到什么法术的踪迹。我很是不能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形?让我如此的迷惑。”

    他两眼望着韩一鸣,眼中精光闪动,显然对韩一鸣也是在细究。韩一鸣道:“我们也难以明白。松风师兄跟我们这么些日子了,我们问他什么,他都充耳不闻,叫他也只能叫无名二字,他还能略有听到的样子。若是让他做什么,那就无异于自讨没趣了,他都不会听人言语的,我们能让他做什么呢?再者,松风师兄也不是灵山的弟子,我们灵山也断不会交什么事去给他做。灵山虽是没了,但我们这些不成材的弟子好歹还有一口气,也不至于要让松风师兄去替我们做什么。只有一事能让他自己去做,那便是吃饭。但凡吃饭,他是必定出现,也不用人布让,已能吃得极之开心。前辈,这样一位师兄,你让我们又能如何?我原想将师兄交回前辈处,我们也省了些操心。虽说前辈不知师兄在我派中,但我们总不能视他如无物罢,到了吃饭之时,不见他来,我们还真有些担心。我们所居之处,虽有房舍,但也是十分荒凉了,要是有什么猛兽让师兄伤损了,我们如何给前辈个交待呢?虽说不是我们所致,但师兄到底到来了我们这里,在我们这里有个闪失,我们如何担待得起呢?前辈虽说不怪罪我们,但我们也说不清,因此我们知晓了这是松风师兄,就赶着给前辈送回去了。但师兄这样,我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黄松涛道:“唉,他到你们灵山派中,也有不少时日了。小朋友,你也不记得确切的日子么?”韩一鸣道:“我到北尊处去了,这一去就是一年,回来松风师兄已经在我们派中了,我着实不知他是何时到的。我也问过师兄师姐们,他们也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时日了。只怪当时我们不知这是师兄,只当是个讨吃要饭的,因此他们也没有记下日子来。本来么,无关紧要之人,谁也不会去深究的。不是么?”黄松涛面上略有些失望,韩一鸣知他想一一弄个清楚明白,好将无名带回派内去,并且让其不会再回来。但或许是老天跟他开的玩笑,他最在意的这名弟子,对他,却是最不在意的。时刻可以离去,并且不让他知晓的离去。韩一鸣道:“前辈,不知您可否对松风师兄施个什么法术,能让师兄跟随在前辈身边,这样前辈也可以少操不少心呀?”黄松涛叹了口气:“唉,小朋友,我也不瞒你,这个法子,我并非没有用过。松风有些异于常人之处,便是他对于法术,是不受的。”

    韩一鸣愣了一愣:“不受?”黄松涛道:“说起来你也不要奇异。这样的人我也不曾见过。若是他修行较高,那对于修行较低之人的法术,是会不受的。就比如我们在尊者面前,我们施什么法术都没用。尊者的灵力太强太高,我们的法术,或大或小,只要是于尊者不利的,尊者皆不受。要么是法术打到尊者面前就消弥于无形,修为再低些,那法术施了,却完全看不到,宛如不曾施过法术一般。松风便是这样,我的法术施在他身上,宛如不曾施过法术一般,这般的异样,着实令我也想不明白。”韩一鸣淡淡地道:“前辈,您也知师兄是不受法术之身,那为何要一口咬定是我派给师兄施了法术呢?灵山何德何能呀,连您都不能施上法术的师兄,我们倒能将法术施在他身上么?”

    黄松涛不禁有些狼狈:“小朋友,我也没细想,就问了。我着实是愁得不行。他什么人都不跟,但偏偏跟着你,这不免让我有些心急了,没细想就说出来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小朋友之前带了他回我派中,实是一片好意,但他又跟到贵派来,这不免让我忧心。他若果真以后都要跟在小朋友身边了,于我们二派都是不便的。不是么?”韩一鸣心知肚明:于灵山没什么不便,无名奇就奇在没人能看明白,就是他的师父,对他也完全不能明白。倒是黄松涛不便了,着实不便,黄松涛从此都会耿耿于怀,食不香,寝不安了。

    二人说到这个份上,也不便再说下去了。韩一鸣倒没什么,反正无名是会跟在灵山派身后的,虽说不知是什么缘故让他跟在灵山派之后,此举于灵山派,是没什么损坏的。韩一鸣与沈若复早就想过的,只有黄松涛求他们的,断没有他们去求黄松涛的。即便无名离开了灵山,于他们也没什么不利,无非不能在该用之时用上罢了。虽说有力可借比无力可借强,但韩一鸣从来也不认为借这些人之力,能让灵山有什么太大起色,只有灵山弟子才能让灵山有起色。黄松涛则是不敢再说,他知晓无名入了自己门派与没入没什么分别,他不受门规管束,也不受法术约束,这样一来,自己这个师父及这个门派,于他而言就是可有可无,甚而是有等于无。但这名弟子于他而言,却是十分紧要。黄松涛修行多年,深知这种不受法术之身乃是异于常人的,他身上定有非常厉害之处,只不过无名蒙昧未开,想知晓是哪里厉害也不得而知。再者,便是谁也提不起来的辟獬宝刀被他提了起来,足见他与别人都不一般。黄松涛深信,若是自己能开启这名弟子的智慧,详加点拨,这名弟子必定是名出类拨萃的弟子。也因了这个缘故,无名对他格外紧要。只是不知为何,他会来跟在灵山派身后?黄松涛心内深知,以灵山现在这廖落之状,要想对无名施法术,或是下符咒,那完全是无稽之谈。无名哪是灵山这几名弟子能比的?他总是怀疑之状,乃是为了让灵山弟子对无名不敢下手。

    这里二人各自盘算,过得一阵,顾清泉先进来,一进屋来便道:“真是奇了,我找出去几十里,都不见无,哦,松风师兄的踪迹。前辈,松风师兄一向走得那样快么?”黄松涛道:“哦,嗯,是的。或许是你找的方位不对,辛苦你了,歇上一歇,看他们往别处去找的,可会找到。”顾清泉去拿了个茶盅来,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见黄松涛面前并没有茶水,又去拿了个茶盅来,倒了一盏茶,捧到黄松涛身边的身上:“前辈勿怪,我们过于苍促,连茶也没给前辈倒上一杯。”黄松涛此时心内正是思绪翻涌,哪里留意得到这些,听他这样一说,也道:“不必客气了,我这里也很劳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