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连着下了几天的雨,不密不疏,恰到好处地只将青瓦灰砖镀上一层清透的水衣。湖面泛起一层薄薄的水汽,伴着沙沙的雨声,几名穿着清雅的男子斜支着油纸伞,穿过花园,行至湖心的亭子坐下。

    亭中已备好炭火,不觉清寒。几人围坐其中,观望着飞檐翘角下雨水串连成珠,吃茶闲聊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咱们回去必定得作出几首好诗,才不枉今天冒雨出来这一趟。”穿着竹青长衫的男子着人用绢布拭去衣摆上的泥泞,转身拣了盘里的洗净的樱桃放入嘴中,望着如墨似画的景致,已在心里酝酿起诗篇的遣词造句。

    “作诗是假,讨得王爷开心才是真。”座上立刻有人拿他打趣,惹得满座大笑。

    笑归笑,可在座的哪个不是这个心思。

    靖王喜欢他们的容颜,但更爱他们的才情。写得一首好诗,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为讨巧。他们有的被送进府前就学过写诗,有的入了府,看出些端倪,也学着去作诗。为的就是王爷的一个眼神,一句夸赞。

    “可如今,诗作的再好,也见不到王爷的面了。”沉香冷不丁插了一句。

    座上寂静,几个人都垂下头来。

    自打缃思复宠,王爷眼里就再没旁人。他们确实,很久没见到王爷了。

    “也不知缃思使了什么手段,竟让王爷独守了他半个月。”竹青长衫的男子哀叹一口气,想着自己入府半年,也只是头一个月见王爷多些。听闻缃思已经入府许久,早已失了宠爱,想必这次复宠是花了心思、使了手段的。

    话匣子一打开,便再也收不住。

    “该不会是请了法师做了些魅惑人心的巫蛊之术吧。”

    “这不可能。但凡行使巫蛊,都是死罪一条!缃思那鼠胆,怎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半天却没个结果。坐在角落穿花青色薄袄的男子悠然开口,“你们说的都不靠谱,其实是元小萌帮了他。”

    “元小萌?不会吧。缃思和他关系之前也不好啊。”

    看大家不信,他坐直了身子,声音抬高了些,“别不信,我亲眼所见!之前元小萌不是让那个赫兰奴到各处去游说吗。当时咱都不信,缃思也说不信。结果隔了几天,我看见缃思自己偷摸着往北极阁方向去了。当晚,就在王爷处宿下了。这不明摆着是元小萌给他支的招吗!”

    “拉倒吧,他有这本事为何不先救自己出北极阁?”沉香翻了个白眼,决不相信元小萌有这个本事。

    “我的好哥哥呀,咱们那天不是一起去看的他嘛!他在浦阳受了刺激,现在行事作风和变了个人一样,傻到只会帮别人争宠!”

    几人一听,心里很是懊悔,早知如此,他们也去找元小萌出谋划策了。可眼下元小萌收了缃思的钱财,他们再去,既得罪缃思,又开罪沉香,已是两难。

    本想借着春雨踏青,打发时光。却不想自此一聚,却是各怀心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