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昏暗的烛光下,牢房的铁门被牢头打开,他朝里面喊道:“俞官人,圣上宣你去上朝呢,出来吧。”

    晨曦的薄光从天窗透了些进来,落在简陋的床铺上,闻声鼓着的棉被动了动,传出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我身体不舒服,可否给我杯水。”

    牢役抱怨了声,被牢头一瞪,只好缩着脖子去取水了。

    俞礼从被子里起身,一束晨光照在他身上,昏暗的牢房都因他的美貌而熠熠生辉,又美又惨,牢役们一个个看得移不开眼。

    俞礼接过水喝完,身上勉强没那么热,也有气力思考了,问道:“你可知圣上叫我作何?”

    牢头笑了笑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赦免俞官人,小的听人说,俞家又进贡千匹丝绸以及好大几箱的金银珠宝,一路风风光光地送进京来,圣上自然不会跟官人多计较。”

    俞礼站不稳,由牢役们扶着走,就跟扶了个财神爷似的小心翼翼,牢头提点道:“俞官人只要跟圣上服个软,跟往常一样,这事就过了。”

    “嗯。”黑纱后那双眼眸光微动,若有所思的模样。

    到了金銮殿,俞礼被眼前的富丽堂皇震撼了一把,气氛死寂,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龙椅上的那人,低垂着头被送进去大气也不敢喘。

    天子之威如凝实质地压在他肩头,无须多言,光是站在天子的脚下,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周围的朝臣一个个打量着俞礼,千人千面各有各的心绪,俞礼跪伏在地一声不吭,目光却偷偷辨认着站在前排的这些个官员,将他们的人名一一对应上。

    孙尚书、傅丞相、恭亲王......目光往前移,瞅见一截金边蟒纹的衣摆,瞳孔微缩间,俞礼收回目光不再乱瞟。

    商炽垂下眼睑,嘴角露出个冷笑来。

    九重台阶上,一声冷哼道:“俞明寂你可知错!”

    “臣有罪。”俞礼毫不迟疑地回道,昭兴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正要说话,俞礼又道:“臣不该擅自离京,此举过于不将圣上放在眼里,臣回神细思后尤觉惭愧。”

    昭兴帝皱了皱眉,目光落在面前的那封折子上,片刻后才道:“朕谅你真心悔改,此事便揭过吧。”

    “圣上仁德,臣受之有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臣已无颜再面见圣上,望圣上削去臣的官职,将臣逐出京城。”俞礼俯身一拜,义正言辞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愿为自己的错过承担责任!”

    “......”昭兴帝被一哽,手指气得哆嗦,一拍扶手道:“放肆!”

    天子一怒血染万里,朝臣们纷纷跪倒在地,俞礼被吓得也一哆嗦,鹌鹑似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