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光渐渐燃完熄灭,一片漆黑中,沈君兮软了身子,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倒在了地上。这次,再也没有人会来接住她了。

    地上是厚重的地毯,在这三伏天里,却让她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刺骨的冰凉,一直都是刺骨的冰凉。

    沈君兮九岁那年,失去了母亲,眼睁睁看着母亲癫狂而死,然后被父亲锁在腹中,直到长姐前来救她出去。

    十五岁那年,她失去了自己的舅舅。

    十六岁那年,她失去了长姐,也失去了自己的少女年华。

    如今,她快要十七了,在这个别家女子嫁人生子的时候,在短短的一天里,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和自己最爱的人。

    她这算不算是,一无所有了。

    忽然想起了北辰风,还有沈家。

    是啊,她做的这一切牺牲,可不就是为了沈家的满门荣光。

    更多的,是为了自小护在自己身前,抚养自己长大的长姐吧,为了她的遗愿,为了帮她和北诏先帝,守好北诏的天下,看着北辰风长大。

    这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信念了。

    沈君兮缓缓闭上了眼睛,指尖鲜血流淌,渐渐干涸。眼角是泪痕,唇边是血迹,满身狼狈,就那么躺在地上,不想再动一下。

    她好想就这么失去意识,就这么永远的,沉睡下去。

    夜凉如水,北辰修带着自己所有的侍卫,搬离了昭华殿,回了王府。

    这宫里的一切,都让他隐隐生厌。可他隐约间,却又不想,也不愿去做些什么,他纵然有着滔天怒气,可他私心里,却不想去做些什么报复沈君兮。

    这到底是,他所深爱过的人啊。

    北辰修能做到的,就只是将自己锁在摄政王府,烈酒穿肠而过,期许自己能忘记那些痛楚。

    可他还是抑制不住的,疯狂的去想沈君兮,去揣摩她在做什么,她是否也会因为自己的作为而愧疚。

    愧疚,是肯定会的吧,只是那连后悔都算不上的一点内疚,如何告慰那不满两月孩子的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