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都森严的防御在无形无相的**意识面前形同虚设,引以为傲的强弓与弯刀根本派不上任何作用,不过来自于尸山血海的凶戾之气却是直冲云霄,在半空中构成了一张无形大网。

    “以儒家浩然正气汇聚的龙气守护皇城,在四方城门阵眼却又安排这些被血腥环绕的士卒镇守,元蒙皇室还真是……”

    **化身进一步在这皇城之中汇聚。

    一切虚妄意图侵入元大都时就会受到浩然之气的抑制,而森然杀气又会进一步将其锁定,心神只是一个不稳就可能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结果,理论是上没什么问题,但事实上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诸子百家固然各有所长没错,但道路本身的差异也是事实存在的,与儒家对于心境的固守而言,血腥杀道无疑每时每刻都需要承受极大的侵蚀,行走在刀锋边缘只一个差池就会粉身碎骨。

    如果整个元大都上空浩然之气就像密室中不断落下的巨石,愈发沉重的压力迟早都会将剩余空间压缩殆尽,那么守城士兵们夹则是墙壁上裂开的缝隙,尽管微不足道但却足够容身,这直接导致了**化身非但侵入了元大都,并且还直接悄然渗透至了皇城核心大宁宫前。

    就如汉朝未央宫或是后世紫禁城中的太和殿一般,眼前这座庞大的宫殿也是元蒙王朝的代表,天下臣子百姓的信念愿力汇聚之地,只是一近靠近所能感受的抑制力就陡然提升百倍不止,简直就像全天下的山川都一点点压在了身上一样,但哪怕是自我意志几乎快要到达承受上限,来自于深渊血海的无相魔念依旧在不断靠近,并且最终没入了这座宫殿皇城地下……

    越是贫穷就越是渴望财富,越是深知苦难的滋味就越是无法抵挡奢华糜烂的沉沦。

    蒙古作为草原上的民族,住的都是由几块兽皮破布搭建而成的蒙古包中,吃食除了羊肉之外多半也只有奶糕,曾经寻常百姓家中作为装饰的铜镜都能让他们奉若珍宝,又什么时候享受过精细奢华的锦衣玉食,酒色财气与珍馐美味就如同毒品般腐蚀着他们的心灵。

    不同于其他朝代,元蒙每一任帝王之间的交替十分频繁,除去元始祖忽必烈不算,之前在位时间最长的元成宗铁穆耳也只有十三年,平均连八年都不到。

    不论什么种族,什么出身,什么个性,只要座上了皇位哪一个不想自己的统治长久稳固,但在刚在位一年就遭遇了政变,这位年逾半百的泰定帝已然到了知命之年,老迈的身躯在没有曾经的雄壮与精力,疾病的折磨更是让他显得虚弱,让天子冕服不再贴身,显得有些过于松垮,高坐龙椅之上俯视着群臣时眼中只有深深的忧虑。

    站在朝堂最前排的那些权臣们面色同样十分复杂,元朝四等人中正宗重职只有蒙古人才能当,而元蒙贵族更是把持着其中重权,但南坡之变的重要成员正是元蒙贵族,尽管他们并没有参与到当初的政变中,其中某些甚至还是保皇派系,但这却并不代表他们对于汉臣权利的愈发扩大没有意见。

    在如今这种混乱的格局之下皇权别说继承了,就连能够维持多久也是一个问题,而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依旧占据着朝堂最大比例势的元蒙贵族们就显得愈发举足轻重。

    或是担忧自己的地位会动摇,或是意图谋取更高的权势,或是对于泰定帝侵犯元蒙贵族的利益心怀怨恨,或是通过宁王改朝换代一步登天,或是直接妄图窃取那象征着最高权势的九五之位。

    汉臣在朝堂中占据的数量同样不小,想要从野蛮落后的草原蛮子直接成为如此庞大繁华帝国的主宰,他们不论在任何一个方面都不得不依靠汉人,按照汉家的理论建造大都城,按照宋朝的制度管理江山,但同时汉人的地位又是极其低下的,承担着绝大部分的职责,但却没有与之相等的权利。

    在如此格局之下汉臣们的选择其实并不多,而且都具有一个共同性,那就是都已经臣服在了元蒙的屠刀与权势之下,不论他们的口号说的多么大义凛然都不例外,而这一份扭曲也会被转化成深深**埋藏。

    不论是王座上的泰定帝还是手握重权的元蒙贵族们,并没有发现在朝堂相对靠后的位置,某些汉臣的突然有些不正常的扭曲,瞳孔同样也从空洞变得犹如深潭般幽邃

    “当曾经的勇猛无畏逐步消退,当坚毅与果敢也无法为继,来自于骨子里的凶残与贪婪反而会在骄纵与得势的灌输下愈发膨胀,如今的你们已经不再是草原上的勇士,只不过是沉沦红尘之中的**奴仆罢了。”

    “尽管恐怖王权的猩红已经褪色,但来自于秩序的束缚依旧捆绑着人们的意志,维系着这个庞大的帝国,如果没有外力的影像,依旧需要几十年时光才在被腐朽殆尽后倒塌,这种秩序根本没有任何存在的理由继续存在

    一名名穿着朱红色官服的汉臣突然近乎自言自语的呢喃道,双眸中的谨慎与拘束也被如深潭般幽邃的晦涩所代替,只是这一切很快都被隐藏了起来,再没有透露出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