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小心瞥着容泽的脸色,默默跟在他身后不再吱声。

    在她那番连珠炮之后,容泽没有继续反驳,而是默许了她先与村民谈过,再处理这残魂与镜心蝶。

    他服了软,清妧却没有什么胜利的感觉。他们回到顾娘子家中,在各自回房之前,清妧终于拉住容泽的袖子,关切问道:“师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修道之人气色都不差,可此刻的容泽却面白如纸,怎么看都不正常。

    容泽将她的手拉下,摇摇头:“陈年旧疾。”

    清妧的脸上写满了关心,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从她在发现镜心蝶的屋子里爆发一通之后,她便开始这样。

    许是他如今的样子吓到了她吧。

    容泽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调息片刻就好。”

    清妧一听,便立刻让他回房调息,说明天跟村民交涉的任务就交给她。

    容泽回到房间,听着清妧关门的声音,倚在房门处闭上眼睛。

    清妧说的不错。

    谁都不会因为注定死亡,便放弃这一生的时光。摆在眼前的美好,他也十分想要伸出手握住。

    可是……谁会爱上一个有疯子血统的人?

    在儿子面前杀死丈夫的疯子,对自己的儿子没有丝毫怜爱的疯子,害自己整个家族完全覆灭的疯子……

    身体里流动着疯子血脉的他,谁知道会在哪一天发疯?他怎么敢,又怎么配握住别人的手。

    若是清妧得知这一切,恐怕避开还来不及,如何还会爱他。

    他不敢拥有温暖,因为他承受不了失去,他怕得而复失的他会做出比那个疯子还要疯狂的事。

    ——不如开始就不曾拥有过。

    反正他早知自己命定孤辰寡宿,何必有所奢望。他强迫自己做完那个旧梦,回顾一切,也只是想让被温暖冲昏的头脑清醒一下。

    在梦中的那个吻,是他偷来的,是只有他一人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