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横在两人的隔帘拨到一边。

    少年坐在洁白病床上,听到声响,并没明显地回头看顾蘼,只是稍许侧过脸,清俊眉宇掠过一丝折痕,但顾蘼双眼皮内侧窄外侧宽,似柔柔扇形展开,眼尾处落上一道斜斜的日光。

    宛若山巅白雪,吹拂落到她的眼尾。

    顾蘼微微倾过头,朝着宋柏寒微微一笑,视线掠过少年的面颊,对上上那双宛如坚冰般的黑眸,他的眼瞳极黑,似亘古不变的深井黑潭,但此时却倏忽点亮一星火焰,戒备且炯炯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小推车的架子上搁着药液和棉花,有几团棉花沾着血迹,看样子,手臂的伤痕已经处理过了,但保健室内没有镜子,脸上的伤痕就难以处理。

    顾蘼望着他,眸子也弯弯的,看起来像是乐于助人的同学,翘着嘴角说道:“需要帮忙吗?宋同学。”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掌控了主导权,顾蘼捏起新的棉棒,沾上药液,手指抬起宋柏寒的下巴,这动作太过暧昧,两人的距离也随之拉近,宋柏寒的目光落在少女脸上,她没有一丝喜欢或爱慕,自然落落大方。

    捉摸不透的态度,反倒让人更加在意了。

    宋柏寒抿紧唇,沾着药液的棉棒,稍微施力,触及嘴角边的破口,英挺的眉头下压,耳边传来少女如银铃般的轻笑,顾蘼俯身低首,说道:“抱歉,宋同学,没弄疼你吧?”

    少年坐在洁白床榻边,薄薄隔帘隐约地遮住两人的身影,日光穿透,若隐若现,少女就站在少年身前,微微倾身低首,从远处看,两人就像拥抱在一起。

    宋柏寒垂下眼眸,视线落在顾蘼手腕上的红痕,是别人用力握住落下的痕迹,顾蘼先开口,说道:“宋同学,很招女孩子喜欢啊。”毕竟,一天收到两封情书,就算他很冷淡,也无法阻止其他女孩对他的喜欢。

    有时候,冷淡也是一种迷人的特质。

    “对我来说,喜欢是一种灾难。”宋柏寒的声音冷冽,像是盛夏中的一杯搁了冰块的清爽气泡水。无论是喜欢还是被喜欢。

    “特别是漂亮女孩子的喜欢,是吧?”顾蘼保持微笑说道,她蹲下来,挽起宋柏寒的黑色西裤裤脚,腿侧赫然有一块乌青,毕竟自行车撞过去的力道不轻。

    手掌摸了铁打损伤的红花油,刺鼻的药味弥漫开来,充斥整个保健室,夏风一刮,又变得清清冷冷的苦药味。

    现在换成宋柏寒俯视去看顾蘼,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是这般姿态的,哪怕是喜欢他的女孩子,都是高高在上,以施舍的姿态来看他。

    这像是一种示弱的信号,宋柏寒看着底下人乌黑如檀的发顶,浓密眼睫,挺直俏秀的鼻子,乖乖巧巧的,却透出一种不同寻常的妖冶。

    “你喜欢我?为什么?”宋柏寒忽然问道,他根本就不相信,像顾蘼这种家世优渥的女孩子会喜欢他,或许和其他人一样,对他的喜欢,不过是虚荣心作祟,将这种喜欢当做彰显自身魅力的战利品。

    顾蘼动作一顿,站起来,弯腰凑到他的面前,四目相对,宋柏寒并没有退缩躲闪。

    顾蘼逼近,眼眸似藏着一把浅浅的勾子,柔软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近到两人可以感到彼此的呼吸,差一点就触及薄唇,手指挨了一下少年微红的耳轮,指尖滑过颈侧,感到到少年脊背僵直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