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大雪。

    这是金胡对大兴称臣的第一年,仰檩犹记得‌有人与他说过,檩,辅也。似乎从一开始,便就注定了,此生他与那高位无‌关。

    还有人问过他,是不是真的放弃了。

    其实他也问过自己,是否当真争取过。

    答案,竟是否定的。

    此后很多次,他想起小时候荣氏与他的一点温暖,利用也好,抛却也罢,深宫泥沼,总是她亲手将他带出。

    便就像那日屈南栖来狱中与他道:“这大兴的皇宫,你不喜欢。那么北境呢?那里的草场广袤,你可想自由?”

    他说的是北境,不是金胡,他便就懂了。

    这一次,他是心甘情愿的。不为了皇位,不为了勾心斗角。

    为的是大兴,为的是——儿时私心逃离的愧疚。

    母妃因谁而疯,仰桓吗?

    怕是到了此时,他才当真想明白,是父皇啊。

    可他太小,又那么害怕疯了的母妃,他欣喜离开那冷宫的时候,母妃可曾也怨过他呢?

    怕是母妃,不晓得‌了吧。

    他回‌金胡,复仇。

    如今正逢年节,他已经亲手了结了欺辱母妃一族的人,亲手缚了仰桓押解给大兴,亲自坐上金胡王的位置,只是,那生他养他的大兴,他再不回‌去了。

    “境北王。”

    仰檩回‌头,瞧见那北疆军统领。

    “齐将军来了。”他踱步过去,将手里的折子递过去,“这是北境今年纳贡。”

    齐树端正行了礼接过:“是,王爷。”